葉洛凝神掃了一眼,那人體格肥腴,卻筋骨分明,黝黑的面板裡透著一股蠻力,束腰金絲珮帶看似十分吃緊,相貌已然明瞭,跟灶王爺神似。
跨著笨重腳步到了桌案前,生性暴戾,一語未發便一拳錘碎了一張案几,劵黃色的木質紋理斷裂形成層次,拉扯在一起藕斷絲連。
潘媽媽音容婉笑,聲色中有些慌張,上前勸阻於他。朝背後使個眼色,飛燕有些遲緩地假笑問候。
“哪陣子風把相國世子殿下吹來,剛是不巧,燕兒今天已經有客,還望見諒,不要驚到我的客人!”
那黑蠻熊未做理會,掙大眼珠瞪了三人一眼,端起酒壺在剛才接到的杯中斟滿酒水,一氣沽空。
“哼哼哼……”
這黑蠻熊兒乃是渭國國相徐崇煥的長子徐彪,自小神力,又長著一副凶神惡煞模樣,路人都是避著走。
聽聞三年前被送上嶽華山學藝,練了一身銅筋鐵骨。
舉手之間,酒盞啪地摔在案几上滾在紅毯上,酒水濺了魏荀一臉。
魏荀本欲在李飛燕跟前裝作一副溫文爾雅的君子態,但這廝太過囂張跋扈,蠻橫無理,同是世子,出入館樓,哪裡可曾受過這等侮辱,低人一頭。
擦擦眼角的酒漬,話也未語,甩開袖子,一拳轟在那黑蠻熊臉上,只覺肉肉乎乎感覺,並未洩氣。
嘴裡念念叨叨:“醜的出奇,還敢在這紅袖館裡招搖,也不照照鏡子,就這熊樣。”
那黑蠻熊確是一個大塊頭,高出所有人一大截,虎背熊腰,臉上贅肉似是肥豬產仔的乳脯,皺起凸凸凹凹的深痕。
黑蠻熊暴怒,揮拳砸去,其速稍微遲緩些,魏荀身輕機敏,躬身一閃,躲過拳頭。
那黑廝臉上有些失意,朝前踏步,伸手欲逮住,魏荀身旁有些狹窄,被正手擒住,從衣領上一把提起,摔落在地。
“哈哈……小廝兒如此嬌弱,連個娘們兒都不及,還想揍爺出氣。”
場邊人兒一陣驚愕,楚留蘇忙扶起魏荀,只見他連咳數聲,背手撫摸一下後背。
這蠻熊使得一手神力,摔得肝膽都顫。
好兄弟遭受欺凌,留蘇憤憤替他出頭,只為挫挫其銳氣。
葉洛傻眼了,兩人霹靂啪啦,拳腳相加,十數個來回,也未分出誰佔上風。
李飛燕冷瞥一眼,這種場面對於青樓女子來說也不稀奇,那些臭男人為了顯擺權勢武功,顯得跟一個公雞勺子一般,一通義氣拼殺過後,殘廢重傷的不在少數,更滑稽可笑的是有時連褲襠被劃成蓮瓣,內褲衩子光腿兒跑路。
她沒等片刻,皓腕一緊,揮起柳劍,削了一根燭焰飛出,擦過兩人前額,兩人只得紛紛躲開,閃開三尺。
廳內迴歸平靜,兩人住手,各自找了一個案幾坐下,斜瞪一眼,栽坐在紅毯邊角里。
翩舞再起,李飛燕身形若魅,使出了真本事,數人回神浸入劍舞之中。
女人的柔和,柳劍的靈動,再加之絲帶飄曳。
楚留蘇興起,大讚:“風華絕代有佳人,醴酒尋歡度帳暖。真是技術活兒,該賞該賞。”
朝潘媽媽使個眼色,那老鴇自是喜上眉梢,身段扭得更是嫵媚,卻也沒得人在意,畢竟年華淡去,人老珠黃難用胭脂雪粉掩得過去,非得那些特別的嫩人兒啃吃秋草才喜歡這些老物件。
魏荀掏出銀錢遞在老鴇手上顯了風頭,那黑蠻熊不甘下風,拍出一金置於案頭。
“燕兒姑娘真是解人,過來為爺斟杯美酒。”
李飛燕並未拒絕,收了柳劍走到那肥坨案前,彎腰抬手傾倒,酒水緩緩滿上酒杯弧口。
李飛燕沒能留神,被那黑貨一把拽住手臂,向後一拉,整個人立足未穩,一頭栽進黑貨懷裡,只見他嘴角的口水溼潤,纏腰的如櫞手臂攜得緊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