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邊緣,在黃與黑交織的地帶,大多時候杳無人煙。無論商賈還是旅人,都知道這片沙漠的可怕,大部分人寧願繞上一圈腳踩黑土,也不願意穿越這道充斥著死亡的捷徑。
而眼下,沙子裡插著一把陽傘。
傘下襬著一張桌子兩張椅子,桌子上放著兩碟小菜、兩雙筷子,椅子上坐著兩個人。
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一個身姿窈窕的老嫗。
菜已經涼了,可老嫗卻不曾動過筷子,睿智的眼眸眺望遠方,閃過一絲絲擔憂。
老者輕拍她的手背,道:“冰焰,不用太擔心,如果那孩子真如你說的這般厲害,我想他一定會走出來的。”
這老嫗正是親自把蕭燦帶入沙漠歷練的凌冰焰,旁邊的老者自然便是豐伯了。
因為食物短缺,又希望蕭燦能夠在逆境中快速成長,她不得不提前離開沙漠。可人越老越容易心軟,當年飲血戲紅塵的女魔頭,如今也有了惻隱之心。
“唉,我不該把他一個人留下。他先前從未習武,若不能領悟瞬獄,那便是間接害了他。這孩子非同尋常,若連累他白白丟了性命,我這心裡……唉!”
凌冰焰嘆息一聲,眉宇間凝結著說不出的自責。
豐伯順著她的目光遠望,安慰道:“我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他正在被一群人追殺,可他好像根本沒把那群人放在心上,還抽空買了盆植物,最後輕輕鬆鬆地脫身。當時我就覺得這孩子將來註定不凡,沒想到你和我的眼光一樣。而且據你所說,你已為他開了要穴,疏通了他的脈絡,他怎麼可能會輕易死掉?”
凌冰焰勉強一笑,道:“但願如此吧。”
“殺——”
二人說話間,沙漠裡隱約傳來一陣喊殺聲。凌冰焰眯了眯眼睛,依稀看見三個小黑點翻越沙丘,跑的無比狼狽。而在他們身後,八個騎著巨狼的戰士緊追不捨,高高舉著短刀,彷彿不殺了三人誓不罷休。
三人之中,最前面一個男人一馬當先。他猶如一隻飛鷹,阻力巨大的沙海變成了湖面,任他踩出朵朵漣漪,緊隨其後的兩個人就像放棄了身體的控制權,任由他拽著前行。
凌冰焰霍然起身,臉上一片震驚。
以她的目力,看得出領頭之人正是蕭燦。而令她震撼的是這傢伙數日之前明明連提縱都做不到,可如今拖著兩個人逃命,卻將一群狼騎遠遠甩在了後面,非但提縱小成,甚至摸到了神行的門檻!
這怎麼可能?
如果不是自己眼花了,則說明蕭燦的天賦駭人聽聞。
凌冰自問見過無數天才,可從未有一人可以如此驚才絕豔,只用了數日功夫便能領悟自己的瞬獄絕學。
可震撼過後,她卻又無奈嘆了口氣。自己這個小徒弟彷彿自帶仇恨光環,走到哪和人結怨到哪。大漠深處杳無人跡,尋常人想找個同類都做不到,而他愣是又招惹了一群兇狠的戰士,看對方殺氣騰騰的模樣,雙方結的恐怕還是血海深仇,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豐伯撫掌大笑,道:“看,這小子非但活著,輕功也還不錯。冰焰,你新收的這個徒弟,將來了不得啊。”
凌冰焰露出一個哭笑不得的表情,嘆道:“唉,誰知道呢。”
被兩位高人惦記的蕭燦想死的心都有了。他怎麼也沒想到,暗黑狼騎的殺心如此之重,追了一天一夜還不放棄,比前些天那群巨蜥還要頑強。好在巨狼剛經歷了一場苦戰,再加上連續趕路,早已沒了先前的兇性,沒跑多遠便要停下來休息休息。
當然,蕭燦也好不到哪裡去,拖著兩個大活人就像揹著兩口大包袱,怎麼也甩不開距離。
兩群人一追一逃,眼看就要逃出沙漠,誰知這群人還不罷休。蕭燦只覺得天旋地轉,完全憑著一股求生意識在奔跑,隨時隨地都可能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