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問,“那家小妾,真的同和尚私奔了?”
一個答,“誰說不是!原本富商家裡以為小妾偷偷回孃家了,結果帶著幾個家丁去捉,反而在寺廟隔壁的齋院裡堵到了這一對兒——小妾臉上敷著黃泥、和尚頭上戴著髮套,正預備從山東逃到山西去呢!”
顯金聽得雲裡霧裡。
這怎麼一下午的時間,八卦的點就從直男裝腐被揍,變成了山東逃妾豔史了?
這無論是時間、還是空間的跨度,也忒大了吧
顯金徹底挑開竹簾,見張文博拱著個屁股趴在吧檯上,左娘笑盈盈地端著一盅茶,兩個人圍繞逃妾該何去何從展開了激烈的討論。
絲毫看不出這兩人,今天是第一次見。
顯金看向鎖兒。
鎖兒疲憊又無奈地耷拉了眼皮子,做了個口型,“一、直、在、聊。”
顯金方後知後覺地想起——苦難讓人團結,八卦也是啊!
能一起聊得攏八卦,怎麼可能三觀不合?
顯金默默向後退了兩步,為這兩隻鴛鴦留出廣闊的八卦天地。
經此一下午,張文博出現在陳家老宅四周的頻率逐漸變高,中午甚至夥同陳箋方一起來作坊混午飯吃,吃完了就在院子裡的搖搖椅上打瞌睡。
看得週二狗心下暗恨,梗著脖子和顯金告狀,“.他憑什麼可以吃了飯睡覺,憑什麼不一起學千字文!”
顯金不可思議地抬頭,“他今年考秀才!”
週二狗頓時花容失色,企圖從張文博白嫩光滑的臉蛋上找出一絲文學的氣息。
找了半天,週二狗頹唐地搖搖頭,沒有,一絲都沒有,除了單純的愚蠢,什麼也沒有。
當週二狗深刻理解“人不可貌相”一詞時,張文博開始圍繞左娘進行深度打聽了,今天問一問左孃的生辰,明天問一問左孃的出生地,後天在問一問左孃的成長曆程。
在將左娘玄學四寶全部打探完畢後,一個熱得汗都快連成線的下午,張文博終於死氣白賴地、支支吾吾地站在顯金面前,先遞過來一隻四四方方的鎏金鏤空琺琅寶頂盒,聲如蚊蚋,“.頂好的雨前龍井,貢品來著,價值不比六丈宣低。”
顯金毫不客氣地拿過來,喜滋滋地在心裡分起贓物——四分之一給喬師,四分之一給陳敷,四分之一給陳箋方,再給左娘嘗一嘗,最後留點給店子的夥計們開開眼。
“說吧,要幹嘛?”
顯金笑眯眯。
張文博靠過來,“就就想問一問.咱們家左娘.”
顯金笑起來,“咱們家左娘是陳家七叔祖家的姑娘,家裡尚有一個妹妹一個弟弟,會讀書寫字,也會繡花庶務,為人呢,你也曉得的,很是溫馴敦厚的一個人,凡事也不掐尖冒頭,什麼都好,唯一有一點缺憾——”
顯金刻意頓了頓。
這事兒,瞞不住。
若真想打聽,連這水西大街都不用出,便能聽滿兩個耳朵。
“唯一的缺憾是,以前與人相看過,走到過庚帖那一步便沒往下走了。相看的人,你也知道,咱們涇縣縣丞崔大人。”
顯金仔細觀察張文博的神色。
張文博一愣,一愣之後隨即拍案而起,“相看怕甚!我還比她多相看兩個呢!”
這是比較多寡的事兒嗎!
顯金默默,整理一下心情,再道,“崔大人要進一步,咱們家幫不上忙也不能拖後腿,便主動向後撤了,雖與崔大人未鬧得不快,但你也知道,男人嘛,總是對和自己差點有些聯絡的姑娘存著照拂關懷的心思——若往後崔大人為難你們家,你們可會責難左娘?”
顯金問得非常直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