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官幹到五品,
也不簡單了。
陳箋方不急不緩再道,「還有不到兩年,我便可參考貢試——大好前程就在眼前,就算喬徽上門,官爺,你想想看,我能搭理嗎?」
方臉官兵眼珠子轉了兩轉。
「你們沒有弟弟在山院讀書...」方臉官兵遲疑道,「昨日去山院,幹什麼去了。」
這是反應過來了。
顯金正要開口,卻見杜嬸子跌跌撞撞小跑過來,一過來便膝蓋一軟,叩倒在梯上,雙眼紅腫,「官差!官差!我兒究竟幾時可以回家!」
杜嬸子神色倉皇,還穿著印有「陳記」二字的衣裳。
顯金難過地別過臉去,恰好露出清晰卻倔強的下頜線。
「...我們口中的弟弟便是這位嬸子的獨子。」
顯金聲音淡淡的,「這位嬸子在我們作坊做工,是位身世可憐的寡婦,母子兩個相依為命,她兒子恰好在青城山院讀書,兩日沒訊息,杜嬸子便求到我們跟前來,請我們一定去裡面看看究竟。」
顯金適時哽咽一番,「她兒子叫杜君寧,如今八歲,預備明年下場考秀才,您若不信,儘可以去查——若是說謊,您便來這兒捉我罷!」
方臉官兵目光從顯金臉上移到杜嬸子臉上,來回移動一番,手從刀鞘上放下,本已抬腳欲離,卻突然又收了回來。
「不對。」
「一個夥計的兒子,值得你們花一百兩進山院?」
顯金一滯。
一百兩,這筆錢,確實有點多。
也確實不太符常理。
顯金抿了抿唇,眼光沉了沉,正欲開口,卻聽杜嬸子雙眼一瞪,哭聲尖利又響亮。
「你意思是,老孃兒子值不了一百兩!?」
顯金微愣。
「老孃兒子三歲開蒙,七歲憑本事考進青城山院,八歲就預備下場考秀才!」
「秀才啊!八歲的秀才啊!就是那喬徽,也不過比他早一歲罷了!」
「陳家是有錢!」
「但官爺,你打聽打聽,陳家如今除了這個陳二郎君,還有誰在讀書!?」
「沒有啦!」
「剩下的都是像陳三爺這樣分不清楚個東西南北中的歪瓜!」
「以後誰幫襯這陳二郎君!誰幫陳二?!」
「你個臭蟲來幫啊?!」
「花一百兩,就收攏了個大有出息的孩子,收攏個忠心耿耿,為這店子賣死命的夥計,你自己算算,這筆賬划算不划算!划算不划算!」
陳敷皺皺眉,感覺膝蓋有點痛。
說他歪瓜就算了。
分不清東西南北中,就有點侮辱人了——他是誰?陳家雀神是也!別說東西南北中,就算是三五七八條,他都能胡!
方臉官兵一愣。
確實...生意人家本來讀書的就少,提前下本買注,收攏人心也不是什麼新鮮事。
有些富商,甚至搞些榜下捉婿的戲碼——連女兒都捨得?還會捨不得這一二百兩的銀子?
陳箋方皺眉斥道,「杜嬸子!不許對官爺無禮!」
陳箋方一個跨步便將那方臉拉到了一旁,低聲道,「那孩子,確是我們家精心挑了又挑,認真養出來的...青城山院都送得進去,多花個一二百兩又算什麼?」
說著便又抹了張銀票到方臉官兵袖中,「銀子,商賈人家缺嗎?不缺呀!我雖是讀書人,但根子裡骨子裡還是做生意的,這筆賬您自己算算——」
「我們陳家辛辛苦苦三四代人,至於為了一個喬家毀基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