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別是如花花一般,自小在雲端,連大風都未曾吹過的。
顯金別過眼去。
一頓接風飯吃完,杜君寧想帶寶珠回家,杜嬸子沒有遲疑,只問顯金,「掌櫃的,你說行嗎?——我聽說喬家老家就在咱們涇縣,事鬧得這麼大,老家沒人來找寶珠,說明老家人要麼怕惹禍,要麼受牽連...家裡人多半是指望不上了,我這一隻羊也是放,兩隻羊也是養,兩個崽兒一
塊兒養也挺好。」
顯金:?
竟然還有人跟她爭奪花花撫養權?
「您...養個姑娘可不是一張嘴、兩隻耳朵的事,吃飯是小事,重點是姑娘長大了的衣裳、首飾、嫁妝...」顯金使企圖利用經濟實力碾壓競爭者,「您可想想清楚哦。」
杜嬸子「嘿喲」一聲,「那不簡單?等我放了一道槓,月例銀子妥妥夠了!」
我當然知道一道槓的閣下很強,但如果我讓閣下一直在試用期,試問閣下又當如何應對?
當顯金企圖不要臉地運用管理許可權,碾壓競爭者時,寶珠輕聲開口,「杜嬸,我,我想跟著顯金姐姐。」
杜嬸子還想說話,卻被身邊的杜君寧扯了扯衣角。
顯金笑道,「跟著我和跟著你,差別不大,反正我這兒沒做飯,就去你那兒吃,何必細分?」
又看杜君寧,「青城山院一時半會開不了,可有後路?」
杜君寧眼眸一黯,低聲道,「明者視於冥冥,智者謀於未行。世之溷濁而我獨清,眾人皆醉而我獨醒。山長常言,君明臣亮,君高臣延...如山長般睿智淡泊之人,尚且遭此蒙難產,這書我不讀也...」
「啪——」
顯金一巴掌揮到杜君寧後腦勺。
杜嬸子收回揮舞在半空的鐵砂掌——很好,有人比她動作還快。
「這書不讀也罷?杜君寧,你若覺朝堂晦暗,你更當埋頭讀書,做後來者的光;你若覺江山不安,你更應奮進向前,當後來者的靠山!」
「若每個人都如你所想,當個逃兵,這世上還會好嗎?」
顯金有些生氣,「我幫你寫信,去清河鎮找秦夫子,今年該下場下場,若考得上,我獎勵你娘越級升到二道槓,再幫你活動門路送你去宣城府繼續讀;若考不上,你就安安心心在秦夫子處讀書,山長何時回來,你就何時回來!」
什麼?
兒子考中秀才,娘就能升為二道槓?
鍾大娘耳尖動了動:還有這等好事?
她那尚在牙牙學語的幼兒,學習課程要抓緊了才是。
杜君寧後腦袋被削,反倒將臉上的頹唐氣削沒了,紅著臉,向顯金鄭重其事地大聲作揖,「是!學生謹記掌櫃的教誨!」
顯金欣慰地點點頭。
對付這種一腔熱血的中二少年,就是要比他更中二才可以。
但對於寶珠,顯金似乎有許多話藏在胸口,醞釀許久,心中或勸慰或開解的初稿寫了一次又一次,卻仍舊無法張口——寶珠的變化實在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