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金低頭看那根短粗的骨頭翹起了一個詭異的角度。
嗯,應該是斷了。
好事成雙,懂事的碼頭兄弟趕忙送上另一根上好的骨頭,「賀老闆,這是左腿,您別給他杵拐的機會!」
顯金朝天揮舞大木棒子,棍子砸到左腿腿骨上發出甕聲甕氣的聲音!
兩條腿砸斷,這丫至少安分三個月!
顯金把大木棒子往地上一扔,毫不拖泥帶水轉身就上了騾車。
自看了那冊話本子,一直憋屈著的心情,終於朝著砸開的宣洩口傾囊而出。
她再平靜,加上前世今生,也是個二十出頭的姑娘,在自己擅長的本專業,她可以做到無論喜怒都平靜無波,因為她運籌帷幄,知道自己不可能輸。
但這件事,和做生意終究不同。
算上前世,她一個有賊
心沒賊膽、空有無數個心動瞬間,從未真槍實彈親自上的牡丹(母胎單身),被突兀地拖入這樣噁心且卑劣的黃色陷阱...
說真的,她真的想殺了白家人。
就用那位漂亮大姐姐送她的紅藍寶彎刀匕首。
既然這裡沒有法治,那就使用暴力吧。
顯金眸光閃爍,看向渾濁不堪的窗外,鼻尖充盈著血腥味,有種奇異的平靜感。
有些事,她不能做。
比如拔了那老叟的指甲,再比如痛揍白家大郎。
她若是做了,就是大逆不道,就算再佔理,就算再小心,一旦留下蛛絲馬跡,她就會萬劫不復。
這些,她不能做。
但熊知府能做。
為啥?
因為在宣城府這一畝三分地,她、他們其他所有人都是遵守規定的人,而只有熊知府是指定規則的人。
為何光明正大地介紹甄家給她?
熊知府以為她不認識甄三郎嗎?
怎麼可能!
「浮白」的第一件藏品就是甄三郎拍下的。
這個節骨眼,把甄家正式介紹給她,意思是她可以借甄家的勢把這件事了了,借甄家的勢不就是借熊知府的勢嗎?只要不鬧出人命,就有熊知府給她擔著。
顯金一根手指將車簾挑起,看白大郎像一堆爛肉般軟在地上,血從白花花的皮肉裡溢位,一會兒就隱沒在青磚的縫隙裡——如果她是規則,就好了...
顯金有些出神。
從初到此處地茫然,到慢慢找準努力的方向,到盡之所能地幫助身邊的人,再在漫長幽靜的時光裡真切地體悟那一張紙的重量...如今,她似乎生出了更大的妄想。
如果,退一萬步說,如果她可以操縱規則,就好了。
像熊知府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