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金深吸一口氣,各哄各的,以三壺陳敷珍藏的梅子酒暫時穩住了王醫正,再以「您要是不醫,您就看不見我這兩年千錘百煉寫下的文章,唉,那篇文章可謂是弟子嘔心瀝血、前無古人後
無來者的曠世之作,既摻雜為商之道,又加入道家思考,您要是看不見,真是可惜,可惜了了——」威脅喬山長。
喬山長應該沒有被威脅到,只見喬導兒一聲冷笑,表情三分邪魅三分涼薄三分譏笑,「你?」
然後拿出了一副「我倒要看看你這次的學術垃圾,能爛出什麼新境界」的好奇心,允諾了顯金的安排。
王醫正半蹲下身,輕手輕腳地將喬山長的褲腳捲起。
「孩子們先出去。」喬山長聲音低沉。
王醫正停下動作,轉頭等幾個小的出去。
喬徽輕輕別開頭。
喬寶珠抱住顯金的胳膊肘。
顯金微微垂眸。
反正都不動身。
王醫正笑了笑,「都是孝順孩子,看看也好,寶元正好看看‘刑不上大夫"並非官場護身符,寶珠看看自己父親遭了多大罪,金姐兒也看看商場如官場,狠起來也是要人命的——」
既然有教育意義,喬山長便不躲了。
王醫正輕手輕腳地捲起褲腳。
兩個腳踝對稱地爛了兩個圈,好似結過一層又一層的血痂,皮肉長好又被磨破、長好又被磨破,反反覆覆,再加之髒水汙水浸染,兩隻腳發出濃烈的膿臭味。
寶珠癟下嘴,眼角在顯金衣服上蹭。
王醫正掃了一眼,便平靜地放下褲腳,「...你非要回來是對的,你若是留在京城,這雙腿不可能好,一定廢掉。」
喬山長眯了眯眼,「何故?」
王醫正掃了眼喬山長身後。
喬山長擺擺手,「都是自家孩子,你但說無妨。」
王醫正用清水浣手,「你這個傷口,太醫院除了進口的藥,每日還開了藥敷帖吧?」
喬山長頷首,「大長公主派了藥童,入口的藥每日三省。」
王醫正譏笑,「所以我說太醫院這麼多年都沒有長進,白墮之亂時,就拿這一套對付遜帝——開兩種相生相剋的藥,一種開方子入口,另一種打成藥粉當作敷貼,兩種藥在體內相剋,好不了也死不了。」
王醫正抬了抬下頜,「你這個入口的藥裡有當歸、黃芪,敷貼裡下了紅花、川芎,已經止血的創面會反覆再次出現滲血,反反覆覆,你這兩條腿的肉怎麼可能不爛?「
喬徽雙手抱胸,聲音嘶啞暗沉,「李閣老,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喬山長眼神動了動,「不是李閣老,是昭德帝,我這腿一日不好,李閣老就要當一日的靶子,昭德帝就能隱身在靶子背後慢慢籌謀奪權保命——且看,大長公主有無決心廢帝了。」
喬徽埋頭,長長的睫毛在面頰上影出兩道扇形。
寶珠聽不懂,正低頭玩手指。
顯金人都麻了,腳在地上快要摳出一套三室一廳了:這真的是她可以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