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籤個夥計,有必要這麼狠嗎?
他娶媳婦,也沒下過這麼重的誓啊...
陳敷不敢不敲章。
他從顯金眼神裡又看出了一個訊號:敲章,不敲章者死。
顯金笑著將這份約書遞到週二狗手上,“狗爺,契約已成,按照約定,您付出勞力,陳記保您薪酬溫飽,若有違背,陳記天轟地裂,永不得成業!”
皮影戲中場休息,鼓聲鑼聲唱聲逐漸勢微,長橋會館陡然陷入片刻寂靜。
少女的聲音高亢尖厲。
顯金提高聲量,大聲道,“從前陳記如何,今日咱們一筆勾銷!陳家三爺自請來涇,只為正陳記衣冠、塑陳記新貌、強陳記新業!大傢伙好好跟著三爺幹,三爺有肉吃大家有肉!三爺無湯喝也必為大家割骨刮肉,共吃一勺稀粥!三爺在此謝過諸位了!”
週二狗身後的漢子們,陡然鼻頭髮酸。
這東家...也太是那個了!
週二狗之後,無人再談請辭。
鄭家年歲最小的夥子,紅著眼眶摁下手印,拿了約書好好摺疊放在袖中,對陳敷深鞠了一躬,“謝三爺!謝三爺的銀子!我一定好好幹!”
陳敷只覺整個人快飄到天上了,屁股都不痛了。
夥計簽完,樓下的皮影戲還在換佈景。
一樓大堂諸人都在看二樓包廂。
顯金朝週二狗耳語兩句,便見週二狗巴在包廂邊緣,聲如洪鐘。
“陳記三爺陳敷在此!”
“凡與陳記有銀錢、業務、採辦糾葛的,攜真實憑據來長橋會館,五日之內,三爺均認賬付賬!”
顯金一拍手。
張婆子從包廂後端了個盤子,盤子裡四疊銀錠子摞得高高的。
張婆子得意洋洋地將盤子“咚”一聲砸桌上。
一樓大堂驚起一陣接一陣熱烈的叫好和掌聲。
陳敷嚥了口口水,“這...這也是我的私房?”
顯金笑了笑,“不是您的私房,難道是我走的公賬?”
豬剛鬣已經很急了。
就在剛剛給週二狗一行發錢時,他後背、手心、甚至腳掌心都在大冒汗,如今見這夜叉端了盤銀子出來要把殘賬都了完,他整個人已在慌得發抖。
——夜叉根本不需要看賬本!
合不上的賬!
他們企圖隱藏的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