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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朝朝忍不住想，假如當時他真的一刀把自己殺了，那就好了，他往後，都不必痛苦，不必糾結。

他能放下一切之前，該有多痛苦啊！

哪怕是蘇朝朝，也不由會去想，他當年放過自己，只是一點仁念，大概從來沒想過，自己會“恬不知恥”的再次闖入京城，出現在他眼前。

假如這個人不是賀琅，她還能厚顏無恥的說，父親並非有心，她也無辜。

不論怎樣想，她和她的父親，帶給他的痛苦是確實的，這樣深重。

蘇朝朝老氣橫秋的嘆氣，閉上眼，任由竹葉零零落落的飄到臉上。

“你怎麼來了？”

好好的竹子，沒招他，沒惹他，卻被弄折了不少嫩枝。

唐鎮沒開口，突然坐了下來，伸手拿掉她臉上的竹葉。

蘇朝朝翻身坐起，手中蒲扇隔開二人。

“你怎麼了？”唐鎮的臉色十分難看，可以稱得上衰敗。

“唐硯……快不成了。”

聽見這話，蘇朝朝倏地睜大了眼睛。

“他知道了？”

唐鎮點點頭：“他從廉州趕回來，只用了兩天兩夜，馬都快累死了。一到城門口，就從馬上摔了下來，到現在仍然昏迷不醒，只是偶爾有些意識，不能說話，不能進食。家裡……已經開始準備了。”

“準備什麼？”蘇朝朝喃喃問。

“新衣，還有棺木。”

唐鎮傷人，也在自傷。

兄長為情而苦，眼看便要為情而死。而他若想長命百歲，應該早早的將心中那份妄念斷絕。

他要是忘不掉她，遲早也是個早死的命。

“我想讓你去見見兄長。他清醒的時候，提到你的名字。他也許是覺得，你是最後見過她的人。”

生死為大，蘇朝朝也顧不上自己的事情了，雖然心裡還是悶悶的，不得痛快。

唐硯果然不成了。昔日的白壁君子，現如今都戡破成了牆土。

唐鎮跪在床前，輕聲道：“兄長，兄長……”

唐硯沒有任何反應。

唐鎮提高聲量：“唐硯，唐硯，衡陽郡主來了！”

唐硯眼珠猛然一動，突然睜開了眼睛。

他看向蘇朝朝，嘴唇蠕動。

蘇朝朝一路上，一直在想，說些什麼才好，該說些什麼。真到了這裡，才發現先前思量的，都太過不足，怎麼樣唐硯都是追悔刻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