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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整整開了四十幾個小時,他們在兩日後才抵達了山東。
正是正午時分。
他們僱了輛車趕著去了附近最好的一家旅館投宿。這家旅館看起來十分新式,立在櫃臺上的是兩個訓練有素的女孩子。有一位穿著西裝的洋人立在前臺同其中一個黃面板色的女孩子調著情,那女孩一舉一動間,身上便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一種不符合她年齡的風塵氣來。
瘦鵑在一旁看著,原來不管是什麼年代,女招待與男客人之間,這樣的曖昧場面都是無可避免。
另一個女孩子盡猜著他們是夫妻,便安排了一間雙人房,瘦鵑聽了,很不願意,“給我們兩間單人房就可以。”
那女招待一愣,又看了看遲秉文,遲疑著問道:“先生……”
遲秉文字想留一點轉圜的餘地,然而他叫瘦鵑一瞪,也就投降於她的意志之下。悶悶地道:“聽她的吧,兩間……兩間雙人房。”
瘦鵑狐疑著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要搞什麼鬼頭。“要雙人房做什麼?”
他看了她一眼,道:“我想著在路上奔波了兩天,你一向沒有好好地休息一下,雙人房的床鋪大一些,你睡得也舒服一些。”
瘦鵑抿了抿唇,一扭頭,一臉不相信的樣子:“我看你並不是為了我著想。是為你自己吧?你一定恨死了我,兩天來我把床鋪佔了,讓你只能睡椅子,你是為你自己要了間雙人房,看到我杵在這裡,又抹不開臉面,所以幹脆說要兩間,是不是?我哪裡不明白你的那些小心思呢。”
遲秉文聽完她那一大段數落,蹙額不語。
女招待往他們二人身上來回著睃了幾眼,頗有眼色的取出了兩副鑰匙遞到櫃臺上,職業性的禮貌微笑道:“先生、太太,這是你們的房間鑰匙,等會兒有人帶你們上樓。”
瘦鵑聽了,一揚頭道:“誰是他太太。”說著,把其中一把鑰匙納入了掌心裡。
小夥計從一邊跑出來,領了他們二人上到二樓,房間是緊鄰著的兩間房。遲秉文將瘦鵑的一隻行李箱送到了她的房間裡,這才被她趕出來,回了自己的房間。
下午三點鐘,準時開始拍賣。
然而說是拍賣,卻鮮有幾個人坐在拍賣廳內,實業家們向來不願意做賠本的買賣。這一次的競拍流程走的十分簡便,彈簧廠的老闆只想盡快脫手,別的一概不問,只要不是太過賠本,好像也都能接受。幾圈競拍下來,瘦鵑理所當然的收購了這一家窮途末路的彈簧廠,簽訂了合同,擇日上任。
至於拍賣所出的價格,自然是遲秉文先替她墊上。她是在商言商,不願意欠誰的人情,於是說好了先用她半年的薪資墊付。
遲秉文原先不肯,他總以為替自己的女人花錢是天經地義,然而轉念一想其中的關竅——照她這個花錢的速度,不久之後便會資金告急。他們兩個人像是有一場無形中的競賽一般,他勝券在握的一笑,便又欣然同意了。
瘦鵑狐疑的看了他一眼,微微皺起眉頭,為他前後忽然轉變的態度。“你笑什麼?”
遲秉文聽了,忙斂了笑意道:“我能笑什麼?無非笑你……很懂得做生意罷了。我夫人不止持家有道,做生意也是一流,我嘛,感到十分的自豪。”
瘦鵑低聲罵道:“呸,你規矩一點兒!誰是你夫人。”
遲秉文在暗裡笑笑,不說話。
“那你怎麼又忽然同意了我預支薪資?”
“你不明白?”他忽然正襟危坐的在那裡問道。
瘦鵑不解地望住他,懵懵地:“我不明白。”
“自然是婦唱夫隨!”
暗地裡不知是誰捱了這麼一記打,吃痛的悶哼了一聲。
晚上八點鐘。
地上各種各樣的建築物都沉澱了下去,遠遠望著墨黑的一片,人聲嗡嗡地也漸低了。涼風一陣陣的吹進房裡來,在這樣的晚上,能使人唯一感到一層熱意的,也就只有寫字桌上立在那裡的一盞五十支光的白熱的電燈。
青色的小蠓蟲一陣陣地往上撲著,綠油油外殼的罩子摸起來微微地發著燙,小蠓蟲觸著燈壁,沙沙地落在桌上。
也許關了燈能清淨一些。瘦鵑把彈簧廠老闆轉遞的一摞賬務放回了桌上,她坐在黑暗裡望著窗外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