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費再不理他,轉身就走。
周圍人等,看著這個傳說中的啟王子,紛紛側目,一個個敢怒不敢言,很快,便一鬨而散。
塗山侯人獨自站在原地,這是他回陽城後第一次在公眾面前『露』面,他想,一如既往,自己在這個國家的人民心目中,一直是個廢物的形象。
不像大費,挾著戰功,成為千萬少女的夢中人。
因為光環籠罩,他內裡的瑕疵,便被人們的眼睛自動遮蔽。
大費,很可能是皋陶之後的王者。
大夏江山,將淪入他之手。
但是,塗山侯人並不因此而沮喪,反而氣定神閒。
目光,從『潮』水般的人群裡掃過,他想,那個刺客一定走不太遠,可是,看不出任何人有刺客的嫌疑。
忽然想起那個耳朵上掛著兩條青蛇的少女,不由得暗暗擔憂:難道真的是鳧風初蕾出手了?大費被刺了一刀,豈會輕易善罷甘休?
抬頭,看到遠處高臺上一綠衣人影,不知是一直在眺望還是剛剛出來。她站在高處,極目遠送,臉上分明有著尋覓後的失落。
他慢慢走過去。
綠衣麗人收回目光,幾步走過來。
“東眷女見過啟王子。”
她語調雖然很恭敬,但面上有一種天然的嬌憨刁蠻,顯然是從小過著極度受寵的日子長大的女孩。
塗山侯人環顧四周,但見諾大的演出臺上,舞姬樂人還沒來得及換裝,到處是鮮豔的彩旗,一地的胭脂水粉,酒肉之鄉,靡靡之音,和大禹王一直倡導的節儉樸素迥然不同。
不過,萬國大會打破了這一切。
整個大夏傾其國力,務必要向天下諸侯展示自己的肌肉、富足以及文明和領導一切的實力。
他淡淡地:“能在陽城欣賞到這麼盛大的演出,這在以前是根本不可想象的。”
東眷女也很意外,傳聞中,啟王子是個不學無術的浪『蕩』子,因好逸惡勞,從來不肯上戰場,於政事也一竅不通,在這個尚武的時代,他跟“英雄”二字簡直沾不上邊。
在她的想象裡,那一定是個肥頭大耳,四肢不勤,面目可憎的痴蠢漢,豈不料,眼前之人器宇軒昂,溫文爾雅,只是笑容懶洋洋地,無形中透出一股極度的冷漠,好像對世界上一切的事情都覺得無所謂。
她微笑:“希望今天的演出能令啟王子喜歡。”
“很不錯。”
他再度環顧四周,點點頭,肯定:“的確不錯。”
東眷女微微不悅,明明演出大獲成功,在啟王子嘴裡卻僅僅只是“不錯”二字。
這評價,她不喜歡,尤其,她不喜歡他那種懶洋洋的冷冷的態度——因為,她從未遇到過這樣的年輕男子。
但是,她還是保持著甜美的笑容,畢竟,眼前的是啟王子,自己未來的丈夫。據她所知,自己的父侯已經收下了大禹王派人送來的大量聘禮,一切已成定局。
有淡淡香薰,那是三苗而來的獨特脂粉,加了一點點的香蠱,就如她這個人,笑起來的時候,媚態橫生,有一股令人心魄『蕩』漾的妖冶風韻。
作為東夷族第一美女,她絕非浪得虛名。從小生活在男『性』豔羨追逐的目光裡,她於男人的心思最是清楚,一眼便可以看穿他們對她美『色』的覬覦,並以此自傲。
但是,對面的少年笑容淡薄,根本沒有任何驚豔之情,好像完全沒看出她有何美貌過人之處。
她反而捉『摸』不定,只是小心翼翼:“聽說啟王子雅好音樂,我便臨時學了一曲《九韶》,因為學習時間不長,還有很多不足之處,還請啟王子雅正……”
塗山侯人淡淡地:“雅正不敢。只是建議姑娘以後不要輕易演奏這首曲子了。”
“為什麼?”
“音樂的可貴在於情感的宣洩和心靈的釋放,但是,今天這場盛大的演奏,無非以華麗取勝,空有其表,《九韶》要的不是附庸風雅的御用盛大,更不是圖熱鬧和譁眾取寵,無知的觀眾們看個熱鬧稀奇而已,但在我聽來,真真是大煞風景……”
他一本正經:“《九韶》分兩部,一部適合在中央天庭演奏,取的是富麗堂皇,華美無雙,畢竟,天庭廣闊,牆壁純金打造,地面鋪設水晶,舞姬的裙裳全部由西天晚霞裁剪,美輪美奐,如此,演奏起來,體現的是天家氣派。至於另一部嘛……”
他環顧四周,陽城雖大,可是,比起傳說中的中央天庭,那簡直就像是窮鄉僻壤。
除了東眷女令人臨時搭建的演奏臺看起來還湊合,地面上全是乾涸的黃土,經過許多人的踩踏,塵土飛揚,瓜果皮屑扔了一地。
“在陽城,最多隻能演奏第二部《九韶》,於夜深人靜,僻靜之地,奏與能懂的人聽,如此,足矣!反之,強行要演奏第一部,未免淪為了浮華雕琢、刻意賣弄,而且,有好幾處小錯誤,走調也很嚴重,要不是歌姬舞姬們跳得熱鬧,遮掩過去,基本上可以算是下下之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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