鳧風初蕾重重地一拍腦袋:“以前,我竟然沒想到這一點。我只知躲進去,不知如何運用。”
“其實,是有許多功能,你父王沒有告訴你。也罷,等以後我慢慢全部告訴你。”
她念及父王,心內酸楚,好一會兒,才低聲道:“我真不明白,為什麼那時候我父王要設立那麼多輕賤女『性』的規矩呢?”
“高陽帝因對媧皇不滿,遷怒於女子,的確,自他開始,設立了許多輕賤女『性』的規矩……可是,初蕾,你自己最是清楚,他內心深處其實並不信奉輕賤女『性』這一套,否則,他便不會把王位傳給你,而且,對你百般寵愛……”
他微笑,思緒飛得很遠很遠:“高陽帝以前可是有過四個兒子的,可是,據我所知,他對那四個兒子非常厭惡,將他們全部趕出了家門,可是,對於你,他卻視為掌上明珠,以他那麼高傲自負的一個人,居然臨危之時,開口求我照顧你……初蕾,你該知道,他那樣的人,寧願死,也不可能求人……因為你,他甚至願意放下一切自尊……”
她眼眶濡溼。
因為傷害,變得堅強;因為愛,才會變得脆弱。
他輕輕撫『摸』她的臉頰,許久許久,輕聲道:“初蕾,別怕,這以後,一直有我陪著你。”
她微微一笑,目送他離去。
他走出去老遠,回頭,還見她站在小湖岸邊。
月『色』暗沉,黎明朦朧,那俏生生的聲音就像是清晨一朵即將開放的花蕾。他生平第一次湧出強烈的依依惜別之感,大聲道:“初蕾,我會盡快回來找你。”
她聽得清清楚楚。
他揮揮手,這才大步離去了。
湖水輕輕拍著岸邊,桂花的香味已經逐漸凋零,鳧風初蕾躺在溫暖的地毯上,透過小小的窗戶看著天邊的月『色』——那是一天中最神奇的時刻:月亮還沒完全落下,朝陽已經劃破天空。
一路行來,這是她第一次徹底置身安全的環境——以前,這屋子其實也安全,只是,她不明白,而且,內心深處一直壓抑著恐懼。
唯有此時此刻,恐懼之情全消,整個人便鬆懈下來。
這也是她第一次認真思索自己的未來——人生那麼漫長,並不是光為了去殺一兩個人,然後,接下來就是無休止的流浪。
她第一次強烈地興起振作的念頭:萬王之王!
就像百里行暮所說,曾經在很長的時間裡,主宰這個世界的一直是女『性』。
如果說人類的歷史已經有了幾百萬年,那麼,男『性』主宰這個世界,不過才十幾萬年呢。
天道輪迴,女王復興,也根本不是什麼可笑之事。
而且,自己還有百里行暮這麼強大的援手。
她想了很久很久,直到太陽昇起,依舊毫無睡意。
委蛇盤踞對面,雙頭上的朱冠十分悠閒地搖晃,“我從來沒有欣賞過這麼美麗的朝陽。”
鳧風初蕾嘆道:“那是因為你一直隨我亡命奔波,從來沒有閒暇之日。”
委蛇也嘆道:“實不相瞞,自從隨著主人踏上旅途,尤其是去天穆之野的路程,每天都是憂心忡忡,全力戒備,生怕稍有不慎便成為了他人的刀下亡魂。這次萬國大會,更是屢陷險境,時時刻刻都提心吊膽,直到現在,才覺得徹底安全了!”
“主人,我覺得跟百里大人一起上路是個好主意,他本領大,又有趣,無論是去天穆之野也罷,或者不周山也罷,或者任何地方,肯定都非常有趣,我們再也找不到比他更好的同路人了……”
她忽然很期待,他的世界,他的過去,彷彿跟這個時代截然不同,而且,要精彩得多。
如果,自己能參與進去,那該多好?
萬國大會的第三天,氣溫猛降。
陽城的酒肆茶樓,人山人海,有珠寶商在最大的一家茶肆裡推銷尚未賣完的珠寶,吸引無數土豪大亨,貴『婦』小姐,諾大的場地中間被圍得人山人海,就像菜市場一般。
鳧風初蕾好不容易花高價找了個三樓的雅間坐下,關了門,暫時將喧囂關在了外面。
三足陶盉裡,火鍋翻滾,熱氣騰騰,委蛇伸著雙頭嗅了一下味道,嘆道:“這火鍋驅寒尚可,味道真不怎樣。可是,米酒就不同了,好香。”
米酒,在另一隻小小的三足陶盉裡溫著,加了幾顆紅棗,香甜更濃。
鳧風初蕾微微一笑,喝了一口米酒。陽城的米酒,風味獨特,是酒釀澄清後的甜水,沒什麼酒精,跟飲料差不多。
連喝三杯,身上便暖和了許多。
窗外,天『色』已晚,她只是不明白塗山侯人為何要緊急約見自己。
有敲門聲,她朗聲道:“請進。”
門開了,一溜兒進來三個人,塗山侯人在後面,隨手把門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