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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照做了一場夢。夢裡的他脫胎換骨,從一個街邊賣酒的俊俏小郎官變成了蓄著三縷長須、一身道袍的土道長。土道長守著一座孤山。山上有一株花樹。他盤腿坐在樹下,酒壇繞身,一杯接一杯喝得暢快淋漓。
花開花落不知過了多少春秋,恍惚間,一道驚雷將山劈得粉碎,也讓安照從夢裡驟然驚醒。
光影黯淡,床帳繡著花鳥雲紋在光影裡時隱時現。安照眨眨眼,想起夢中的長須道士,心裡有些發毛,手不由自主的抬起來,緩而遲疑的伸向自己的下巴,嗯?
被拉起來的黑長須在風中瑟瑟,安照顫了顫,眼一翻,險些又暈過去。
“呦,醒了。”屋子裡嗑瓜子的聲音頓了一下,一陣兵荒馬亂後,三張完全陌生的臉湊在一起,強行擠進他的視線。
兩男一女,都長得明眸皓齒、細眉秀目,一個賽一個的白淨。
不,這不是重點。安照及時剎住腦海裡源源不斷往外蹦的贊美之詞,深吸一口氣,手指勾住胡須,咬牙一扯,嘶,好痛!
噩夢,這絕對是噩夢!安照震驚的瞪大眼,片刻,又猛然閉上,開始努力回憶並試圖去理清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
那是一個晚霞飄紅的傍晚。櫃臺上的竹筒裡盛滿了銅錢,攪一攪,還能翻出一兩點碎銀。他倚著櫃臺,輕輕撫摸著竹筒。就在這時,一夥膀大腰圓的紅巾山賊闖進店裡,喝酒不給錢,還張牙舞爪想要掀桌踹蹬。他星眼圓睜,瞪著這幫惡徒,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睜開眉下眼,咬碎口中牙,舉起手邊酒壇抬腿就向前面沖……然後,然後,安照睜開眼,然後他就不記得了。
“噗嗤”杜若瞧著安照懵懵懂懂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來,身子一側,坐到旁邊椅子上,翹腿繼續嗑瓜子去了。
安照瞅瞅這三位恍若天仙的謫仙人。長得這般好看,他應該不是入了賊窩吧。
那位一身白衣纖塵不染的公子眉眼彎彎,搖扇開口,聲音也是清亮的好聽:“這位兄臺,你可還記得自己姓甚名誰?”
呦,這位公子長得好生面善。安照眼睛一亮,心安些許,再偷偷分些餘光去瞄另一位,雖然白淨,但橫眉冷對、神色陰沉,不太像好人。安照不敢看他,只對著看著和藹可親的白衣公子,扯扯僵硬的嘴角:“記得記得。二,二位公子,敢問這是何處啊,我這是怎麼了?”
白衣公子笑得更加燦爛,沖他臉上扇了一陣風:“我們是隱居深山修仙的道人,下山遊歷的時候,看見一群山匪在你家酒肆鬧事,便出手相助平息了事端。店家你並無大礙,只是在往前沖與歹徒搏鬥的時候被椅子腿絆倒,酒壇砸在臉上,暈過去了而已。”
安照揪著自己的長須,眼皮抽搐,他這是暈了多久,胡須才會長得如此之長。
白衣公子繼續道:“此處是我們門派所居的仙山,遠離凡世,你在這裡躺了三天,凡間差不多”他掐指一算,桃花眼笑成眯眯眼,“差不多也就過了一百來年吧。”
一百年!安照張張嘴,手一鬆,胡須飄飄蕩蕩落下來,那他現在算是活神仙了嗎?
白衣公子看著他瞠目結舌的樣子,笑得更開懷:“店家可是被嚇到了。”
“還,還好。”安照擦一把頭上冷汗,又掙紮著坐起來,拱拱手,神色鄭重道,“救命之恩無以為報,望恩人能把安照留在山上,安照願做牛做馬,聽從恩人差遣。”
白衣公子擺擺手道:“道家本就以濟世度人為己任,舉手之勞,不足掛齒。待店家休息好了,我們便送您下山去。酒肆都已經安置妥當了,還在原來的地方,不過百年來朝代更疊,那裡已經成了繁華都城一角,想來生意也會愈發興隆。”
陸吳細瞧著安照,見他垂頭盯著錦被上的暗紋,眉頭擰緊又舒開,片刻再抬頭,望著他的眼裡竟隱隱有光:“我無父無母,在人世無牽無掛,只要還有一條性命在,山上山下,在哪裡都一樣。說出來諸位道長可能覺得好笑,但安某一直以來都崇奉玄門,想修習大道,卻苦於無門。如今因難得福,幸入仙門,如此機緣,可遇不可求,懇請諸位道長留下安照,便是守門砍柴做雜役,安某也心滿意足了。”
“你,想留下來?”陸吳將扇子一合,神色鄭重了些,餘光撇向板著臉計蒙,後者盯著安照,目光銳利的像是一根針,“入此道者,需忘卻一切往生,摒棄凡世種種雜念,千錘百煉,步步是劫。尋常人只看得到成仙得道長生不老的好,卻看不到砥礪心志修身養性的難。安公子,你可想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