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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賣場，血腥持續著，到處都是紛飛的紅，千姿百態的屍首殘肢在變成殘垣斷壁的景物裡融而合一，再不吵了。

曾經震耳欲聾的慘叫，現在，只剩下零星的。除了四大戰團的人，餘下不足百人的修煉者們各自蜷縮在萬米空間的許多牆角，像是老鼠、像是螞蟻，或根本變成了那些。看不到未來，存活在下一秒都不知道還能否有呼吸的當下，終於，他們誰也不再嘲諷誰了，因為這場戰鬥，已經徹底的沒有了他們存在的位置；因為這個世界，再沒了他們。

第一天王秦紅盈在四大戰團的團團守護下始終冷靜的審視著戰場，不錯過一絲一毫的戰機。她很像在扮演軍師，當然，也只是扮演而已。因為四大戰團的人，心早已被死亡填滿了。

他們活著，是不想死。但他們活著，卻在等死。

遠比墓場還要死氣沉沉，活人散發出來的死氣，比死人更重。

這已經不像是活著的地方。就連絕望這種龐然大物的情緒，也崩塌掉了。他們，連絕望都沒有了。

他們只剩下盼望，但盼望的是什麼呢？

他們其實也不知道了。

唯一還在絕望裡掙紮的，就只剩下四大天王。他們的心還沒有放棄戰鬥，盡管這份勇武只是在絕望中的掙紮，或許根本改變不了結局，他們最終——都會死。

是啊！就算是真的殺掉了三個重傷的夜君，又能怎麼樣呢？只要黑帝活著，他們就註定了死。

更別說那個明顯可以與黑帝有一戰之力的第四夜君，他和黑帝的戰鬥，充滿了詭秘難測的東西，誰也說不好，下一秒。

活在當下，可以有兩種解釋：一種是強者說的；一種是給弱者聽的。

但有關石無悔的當下，沒人說的確切，無論是強者還是弱者。

石無悔也從來不在乎旁人的說法，他的人生很簡單，任何遭遇，都是一場修煉，都是對他的淬煉，讓他變得更強。他就是那個天生為修煉而生的人。

一些修煉，曾讓他成為千年前的最強殺手。更多修煉，在千年後，誰又有資格斷言？

和四大天王的絕望裡掙紮不同，石無悔是此時戰場中，唯一的一個保有希望、燃燒著鬥志的人。

楊念牙的離開，讓他不舒服，進而讓他憤怒，她留下的戰技噬魂指，留下的這一線生機，讓他緊緊抓牢在手中，默默的努力著，他沒見過能難倒自己的坎，所以：黑帝，必須死！

觸控著手中的那本噬魂指書，怪異的枯萎之力還是會讓他覺得有一點疼，但這股疼卻是好的，讓他能夠更直觀的感悟噬魂指的本質。

噬魂，是一種黑暗力量，凝聚在血氣中，是在血液中淬煉出來的毀滅氣息。修煉至大成，那周身流淌的血液，都會是劇毒的！無物不化！這血氣存在於血液中，和靈魂裡的殺氣全然不同。一旦練成了，那這人，也就成了個徹徹底底的毒物。

能傳千年的殺手世家，僅僅只是會殺人，顯然不可能的。

但，一個善良平凡的平民是沒辦法修煉出噬魂血氣的，因為這是需要用劇草輔助，並且在險惡的殺人環境裡一點點的淬煉出充斥著毀滅氣息的心志，同時又能駕馭住這股毀滅之氣，不讓其肆虐而把自己嚇瘋、逼瘋的人，才能真正練成。噬魂指對心志的苛刻要求，就算是殺手，也未必有幾個人真的能做到。

但石無悔在心志上顯然是全然沒有問題的。只是，他現下沒可能找到劇草來輔助修煉。但，這也不要緊。因為他有更精純的劇毒。

噬魂指書，由楊孟昇的噬魂指氣凝煉生成，這本身就是天下最毒最適合用來修煉噬魂血氣的！怎麼可能有其他毒草輔助比它更快呢？

當然，有個前提，修煉者要確定自己的實力夠強，是在修煉，而不是在自殺！

能夠在黑焰山中安坐無事，能夠手持噬魂指書安然無恙，這一切不是因為石無悔的肉身真的金剛不壞，只是他的靈魂因為有了光的屬性並且繼承了近乎一個小空間的所有靈魂力量，才會有了這種堪稱的對黑暗物質的隔絕力。

但現在，如果要修煉噬魂指，他必須服下噬魂指書，而這種舉動，等同是被噬魂指氣打入體內！盡管遠比戰鬥中的受傷要來的溫和與能夠避免要害，但，這也只是開始時候，若是修煉時忍不住那種毒氣攻心的抽痛，分神一不小心出了半點差錯，劇毒流竄它處，到時候在體內失控，毒氣肆虐，那就必死無疑。

修煉本就奇難。而屬於殺手的修煉之路，更是伴隨著無休無止的疼痛、如影隨形的折磨、不死不休的絕境！只有真正的大勇氣大毅力大覺悟大傲骨兼具，才敢，也才可能成就出屬於石無悔的修煉之路。

但還好，石無悔是不怕痛的。

幾口將噬魂指書吞下，石無悔謹守本心，以吐納之法讓那些化開的噬魂指氣全都灌入心髒之中。

心髒乃是百脈之本，所有的經脈都不能離開心脈獨活。所有的血液，也只有在心髒的迸發中翻滾如浪潮，才是鮮活的。

想要修煉出噬魂血氣，只有在心髒處存毒，才做得到。

只是毒氣攻心，本就是個有死無活的死路！絕處逢生，哪裡是說說那麼簡單。

強忍著血氣翻湧到要吐血的沖動。只一瞬間，那噬魂指氣就幾乎摧毀了心髒上所有的生機！以石無悔如今的細胞再生之力，竟然完全無力對抗噬魂指氣的枯萎之力。心髒近乎在這一瞬間裡就行將朽木一樣，枯萎成了一顆抽抽巴巴的樣子，除了心底最深處那小小的尚未淪陷的存活外，其他的，已經都死光了，死幹淨了，死透了。

心死人卻未亡。這種感覺詭異到無法想象，根本不是任何疼痛能夠形容的，因為心死掉了，連疼痛也都因此沒有了。剩下的，只是枯木一樣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