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副千戶荀扈的值房是在官廳的右側,穿過儀門、大堂,很快就來到荀扈的值事大廳內,此時荀扈正伏案看著一些文冊,那小校將劉衍領到這裡,向荀扈稟報了一聲,然後對劉衍使了個眼色,劉衍含笑對他點了點頭,那小校出去了。
劉衍上前給荀扈叩頭作揖,等劉衍行了全套禮後,荀扈才慢條斯理地起身走了過來,笑著示意劉衍不必多禮。
劉衍遞上禮單,又將管隊官王炆鎮出具的公文奉上,言表這是大盤墩兄弟一些心意,還請荀扈笑納。
荀扈見禮單豐厚,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才問起劉衍的來意,聽完之後荀扈沉吟了半晌,緩緩道:“劉衍你為所內屯田,這是好事,現在又有王家莊管隊官王炆鎮的公文在此,我理應大力支援。只不過現在整個所內耕牛、種籽都是不足,軍戶也是同樣缺少……,這樣吧,我叫人帶你去看看,看能勻出什麼物什給你。”
“另外我這裡還有兩名小旗官,也都是人才,我也一併劃撥給你使用,如何?”
說著荀扈便叫來一個總旗官,吩咐了幾句,讓他將劉衍帶了出去。
劉衍只好隨那個總旗官出去了,心下感覺這荀扈比較官僚傲慢,不好接近,心中對此次出行的結果有些擔憂。
那位總旗官的年紀在三十六、七左右,身形又矮又胖,在劉衍高大魁梧的身材面前,足足矮了一個頭,兩撇焦黃的鼠須,顯得整個人很是猥瑣。
劉衍第一感覺這人浮浪油滑,一副小人得志的樣子,他見過王家莊內同樣掌管糧草輜重的總旗嶽明,那個粗豪的漢子與眼前的這個總旗官相比,二人可說是形成鮮明的對比。
劉衍向那總旗官要求請撥耕牛種子軍戶等,誰知那總旗官卻打著官腔說道:“呵呵,劉總旗是吧?這屯田之事,和戍守煙墩是完全不同的,我們千戶所諸多的屯堡,幾乎每堡都缺乏人口耕牛農具,堡內物質就是這些,如果每人都來討要,我也是很為難的。”
劉衍見狀自然明白其中意味,於是當即掏出一錠約三兩的銀子,交於那總旗官的手上,說道:“還請總旗大人行個方便。”
那總旗官頓時眼睛一亮,他慢條斯理地將銀子收入懷中,嘆道:“也好,都是一個所的兄弟,能幫就幫點吧。”
片刻之後,劉衍便出了千戶官廳,叫上四名墩軍,讓他們隨自己與那總旗官一起,到旁邊的府庫去領取物資。
眾人聽聞又有物資撥來,也是興高采烈,不過最後結果卻讓劉衍等人目瞪口呆,領到手的物資只有三頭牛,五副犁具,五把鋤頭,以及一個幫劉衍在夏河寨前千戶所內宣傳的空頭承諾,此外便什麼都沒了。
待到那總旗官笑著走後半響,劉衍才恨恨的罵了一聲:“媽的!”
四名墩軍眼見劉衍惱怒,此時也不敢多說什麼,就站在一邊低頭不語。
不過當劉衍見到劃撥給自己的那兩名小旗官的時候,不禁眼前一亮。
經過介紹,這兩名小旗官竟然都是夜不收出身!
一人名叫苗紹,二十七、八歲的樣子,身材又高又壯,身上的肌肉幾乎要將衣服撐破一般,臉上一道刀疤很是顯眼,此人有些不修邊幅,鬍子拉碴的,但是說起話來卻並不粗狂,給人一種很有條理的感覺。
另一人名叫許銘,也同樣是二十七、八歲的樣子,與苗紹是好友。許銘身材略矮,不過也同樣健壯。與苗紹不同的是,許銘面板很白,雖然身上的鴛鴦戰襖很是破舊,但是卻漿洗得非常乾淨,與苗紹形成了很明顯的反差。
劉衍與二人交談了一會兒,便欣喜不已,自己這次算是撿到寶了,於是便拉著二人上了牛車,然後招呼幾名墩軍將東西先搬上牛車,然後趕著牛車和三頭牛便出堡回去。
路上,劉衍與苗紹、許銘不時說著話,這才得知二人是與夏河寨前千戶所的上官不和,當眾斥責上官貪汙,這才被人趕了出來。
劉衍安慰了二人一番,言道大盤墩絕不會出現上官剋扣下屬的事情,自己可以保證。苗紹和許銘頓時對大盤墩來了興趣。
不過劉衍想到自己帶人折騰了這麼遠的路過來,竟然只撥下了這麼一點物資,心中便有些不甘。
於是劉衍對眾人說道:“先不回大盤墩了,去王家莊!”
反正現在劉衍的手中還有一百多兩銀子,直接去王家莊再買一些吧。
正好劉衍還準備去一趟萬福油坊,這個月的肥皂已經開始增產,雖然萬福油坊這個月送來的豆油已經增加了十斤,但是劉衍估算了一下還是不太足夠。
按照劉衍的想法,從這個月起,每次往王家莊百戶官廳送貨的時候,都要去一趟萬福油坊,將下個月的需求量定下,以免來回往返追加訂單。
於是劉衍一行便換了方向,直奔王家莊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