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還氣勢洶洶前來問罪的一眾士紳、豪強,此時全都閉上了嘴,眾人看著怒氣沖天的張義,心中都非常疑惑:前任操守官不是說了,已經將卷宗都銷燬了嗎,怎麼還在這裡?
“你們在想什麼?”
張義看著互相使眼色的眾人,冷笑著說道:“前任操守官是毛興乙的人,他跟毛興乙一樣,都是貪財之輩,他的話你們也敢信,真是不識好歹!”
“現在擺在你們面前的只有兩條路,第一:老老實實的在規定期限內退還侵佔的耕地,第二:在家裡等著本官上門收債!”
說完,張義一揮手,道了聲送客,門外的新軍將士便衝進來,將幾十個士紳、豪強連拉代打的趕了出去。
“大人。”
此時劉衍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笑著對張義說道:“做得好,你小子很有官威啊。”
張義不好意思的笑著,說道:“大人,這樣做,真的能行嗎?”
劉衍隨手拿起一份卷宗,翻開看了看,只見上面都是空白頁,一個大字都沒有,完全就是蒙人的,然後笑著對張義說道:“俗話說:做賊心虛。特別是在已經有人倒黴的前提下,那些士紳、豪強現在一定怕得要死,開始權衡利弊了。你現在只要再加一把火,他們肯定將侵佔的耕地一畝不差的全退回來。”
“請大人教我。”
劉衍說道:“很簡單,從今天開始,你每天都要派人抄家,今日抄一家,明天就抄兩家,以此類推。我估計到不了第三天,那些士紳、豪強就全都交代了。”
張義不解的說道:“屬下有句話可能不中聽:咱們為何不直接將士紳、豪強全給抄了,反正這些人都不是什麼善類,想治他們的罪,隨便查一查就有證據,為何這般費事?”
劉衍苦笑一聲,自己何嘗不想這樣,只是一旦開始全面抄家,局勢就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了。現在的大明還是地主階級,也就是那些士紳在把控基層政權,甚至是府縣一級的政權,劉衍即便手握強軍,也不想跟這股龐大的勢力正面對抗。
所以,用追繳侵佔軍屯耕地的事情,行打擊士紳勢力之實,就再合適不過了,盧象升那邊也會支援自己,可以最大程度避免阻力和士紳集團的反撲。
當然,這些話自然不會說給張義聽,劉衍說道:“凡事都不能恣意行事,要講究策略,此事就這樣辦,大嵩衛那邊已經有眉目了,安東衛這邊也要加快進度。”
“是!”
果然,到了第二天,當張義手下的新軍將士開始在石臼千戶所城抄家拿人的時候,安東衛城操守府邸的大門外,已經聚集了上百人,都是安東衛各處計程車紳、豪強、商賈,眾人都帶著地契,向張義退還侵佔的耕地。
隨後兩天也陸續有人前來退還,張義調集兵馬,按照收上來的地契實地勘察,幾天下來便收回了二十八萬畝軍屯耕地,這樣的數量讓張義瞠目結舌。
劉衍看著滿滿一大桌子的地契,臉色也不是很好看,說道:“立即派人聯絡管屯官張耒,讓張千戶儘快趕過來,組織人手開始為軍戶重新分配耕地。”
“是。”
“另外,安東衛各處的墩軍也要儘快開始裁撤,各處火路墩守軍重新從軍戶中挑選青壯充任,左營新軍將士全面進駐安東衛各處佈防。”
“是!”
“立即對安東衛各處的小旗官、總旗官、百戶等官吏進行審查,凡是侵佔耕地、吃空餉、壓榨軍戶者,一律就地去職,並且追回贓款。情節嚴重者,你可以臨機處置,我都會予以追認。”
“是。”
“大人,安東衛這邊估計會亂上一針陣子,那些百戶官、總旗官和小旗官都是地頭蛇,不會善罷甘休的,屬下在想,實在不行的話就要殺一儆百,不知……”
劉衍笑著說道:“你膽子還是太小,換做是我來,有誰敢不聽號令,全部拉到一處,殺個幾十人,剩下的就全都老實了!”
張義心中駭然。
隨後的一個月內,劉衍不斷在安東衛、大嵩衛兩地巡視,全面革除兩衛弊政,兩衛的軍戶基本上都分到了耕地和耕牛、農具,民心大振。
同時,王靖帶著商會也進入到安東衛和大嵩衛,扶持了兩衛的商賈,也為劉衍收攬了一部分人心。
不過對於安東衛和大嵩衛的官吏、士紳來說,這一個月就顯得動盪不已,各地將領、官吏走投無路,竟然開始集結家丁和遊手公然抵抗,還有一些膽子小,畏懼劉衍威名的官吏,直接攜家帶眷出逃。
劉衍收到訊息,怒不可遏,當即命安東衛操守官張義、大嵩衛操守官汪博出兵鎮壓。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