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明說道:“劉總兵,現在的最新訊息是,李自成已經調集數十萬大軍圍困開封府,現在城中只有副將陳永福率領兩千多人守城,形勢非常危急!”
“陳永福?”
劉衍知道此人,崇禎十四年李自成率部第一次攻陷洛陽的時候,陳永福還是開封的城守副將,奉命率軍救援洛陽,此後李自成三開啟封的時候,陳永福都在開封據守,三次擊退了李自成的進攻,並且憑藉戰功被升為總兵官。
不過後來陳永福還是戰敗投降了李自成,並且在一片石之戰李自成失利後,率萬人堅壁清野防守太原。陳永福在太原陷落後,便不知所蹤了。
此時陳永福還是副將,不過已經是整個河南府,官職最高的大明將官了。
劉衍壓下心中的悲憤,問道:“那本兵的意思是?”
程明說道:“本兵有令:請劉總兵即刻日夜兼程馳援開封城,絕不能讓開封陷落!”
劉衍思索了一下,說道:“我軍就算日夜兼程,最快也要大半個月才能抵達開封府城,而且在進入河南境內之後,我軍也必須要放慢速度,一是為了節省將士的體力,以便隨時迎戰,二是謹慎小心,防止被流賊大軍伏擊。”
“再加上,本鎮要為盧督臣和陣亡將士設靈堂祭奠一番,這也需要三天時間,所以算下來,我軍至少也要二十天才能抵達開封城下。而且這是最樂觀的估計,如果途中遭遇流賊兵馬,我軍還要一路攻擊前進,時間上便不能保證了。”
程明聞言面露難色,說道:“劉總兵與盧督臣情誼深厚,此時的心情我能理解。只是戰事緊迫,這設靈堂祭奠的事情,是否能暫緩,先率部出發……”
程明還沒說完,劉衍便瞪了過去,久經戰場積累下來的殺氣瞬間讓程明愣在當場,一個字也不敢再說。
“督臣與眾將士力戰殉國,難道還不該祭奠一番!”
“不、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苗紹擔心劉衍發怒,便直接一把揪著程明的衣領拽走:“行了、行了,命令帶到了,就趕緊走,還杵在這裡等著開席啊!”
程明一路被苗紹揪著走到馬匹前,推到前面,然後苗紹揮了揮手,說道:“回去之後就說我軍正在趕往開封府,讓兵部儘快籌集錢糧補給過來,其餘的,多一個字也不要說,明白嗎!”
說完,苗紹便丟給程明兩個大銀錠,足足有三十多兩。程明先是一愣,然後看著手中的銀子便急忙點頭,說道:“將軍放心,我明白怎麼做。”
劉衍看著策馬離開的程明等人,心中沉甸甸的,盧象升終究還是沒有逃脫自己的宿命,還是戰死在捍衛大明的戰場上。
此時的大明已經千瘡百孔,上下貪腐之人、無能之人、黨爭之人比比皆是,這些人就好像是數不清的蛀蟲,趴在大明這艘鉅艦上不斷的啃食,根本不管船隻會不會沉沒。
而盧象升是極少數想要拯救這艘鉅艦的人,努力了一番之後,卻明白自己終究是無能為力,這樣的認知是非常痛苦和絕望的。
所以戰死在沙場上,也許對於盧象升來說,這才是最好的歸宿。
劉衍此時感覺雙眼像是進了沙子,努力揉了幾下,這幾年自己與盧象升雖然是上下級,但是卻是摯友。
劉衍最開始完全是處於對民族英雄的敬仰,才與盧象升相交的,也慶幸自己的選擇。
現在盧象升與盧懷英、許桐琿,以及督標營、撫標營的將士力戰殉國,劉衍心中除了悲痛之外,還有便是對眾將士的敬佩之情。
“這份仇,我劉衍替你們報!”
“督臣沒有完成的理想,我劉衍自會辦成!”
苗紹走了過來,輕聲問道:“大人,明日咱們還走嗎?”
劉衍說道:“從明日開始大軍在博野縣駐紮三天,你帶人在中軍大帳設靈堂,祭奠督臣、許參將、盧參將,以及督標營和撫標營的陣亡將士!”
苗紹勸道:“大人,戰事緊急,萬一開封府陷落了……”
劉衍斬釘截鐵的說道:“我要這三天時間,不光是為了祭奠督臣和眾將士,還要爭取時間,囤積糧食和物資!”
“現在河南已經是李自成的天下,被流賊大軍禍害成了白地,我軍數萬人馬趕到,兩個月內能結束戰事嗎?不可能!所以我必須要等三天。”
說完劉衍轉身便走向中軍大帳,走到營帳門口的時候,劉衍回頭對苗紹說道:“立即派人趕往京師,告訴陳新甲:他要想收復河南,就在十日之內,運送我軍三月所需糧草過來,在我軍進入河南境內之前,必須送到軍中。”
“我在這裡等他三天,然後會率部前往北直隸的開州,讓陳新甲一路朝開州方向追趕我軍。告訴他,只要糧食一天不到,我就絕不會進入河南半步!”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