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一旁的參將祖永海駭然不已,說道:“部堂,這份奏報真要遞上去,那事態可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吳國金說道:“那又如何?”
“這,衍聖公是什麼存在?真要嚴查到底,先不說結果如何,至少也會讓天下讀書人和文官側目的,到時候說是天下大亂也不為過啊!”
吳國金冷聲說道:“此前朝廷推行新政,衍聖公便因為歷朝歷代給予孔府的優待和特權,孔家上下只是補交了很少一部分的積欠賦稅,隨後也沒有如實向朝廷稟報財產和土地數額,更沒有照章納稅!”
“本部堂可以很負責人的說,現在孔家上下還包庇了大批的隱戶!這些事情朝廷早就知曉,只是閣老念及衍聖公的身份、以及孔府的地位,所以沒有理會而已。”
“可這一次,這個孔興燮竟然自己跳出來找死,那就別怪朝廷新賬老賬一起算了,這次一定要讓孔家上下付出代價!”
這下祖永海徹底明白了,事情發展到現在,孔興燮的背後到底有沒有人暗中支援,孔家到底有沒有結黨,都已經不重要了。
現在最重要的是,朝廷,具體說是閣老劉衍要辦孔家,所以此事只是一個契機而已。
“末將領命,末將這就派人去京城!”
“嗯。”
祖永海從屋內出來之後,不禁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暗道:“這下孔府算是遇到劫難了,恐怕將來衍聖公的名號都要受到影響了!”
七月十七日,孔府。
經過一個多月的探查,先是劉衍下令在全國範圍內清查孔家的產業,隨後又嚴令吳國金徹查孔家上下,讓朝野上下、天下各省都震驚不已:朝廷竟然要開始查辦衍聖公了,這是要幹什麼?
在這段時間裡,別的地方的情況,只有一部分匯聚到了吳國金的手裡,但是山東各地的情況,已經徹底查明瞭。
吳國金隨即將孔興燮提審出來。
在孔府的二堂上,被關押在府中一個多月的孔興燮已經非常憔悴,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原本是十四、五歲的少年,此時卻像是一個三十多歲的人。
此時孔興燮一看到吳國金,當即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跪了下來,一邊磕頭一邊痛哭流涕:“大人啊!我真的沒有結黨,只是才繼承了衍聖公的封好,對朝廷的一些政策不滿,所以才幾次上書朝廷,真的沒有別的意思啊!”
這些事情吳國金已經利用這一個多月的時間查明瞭,也知道孔興燮只是少年心性,用後世的話講:孔興燮就是一個自視甚高,看不慣朝廷政策的“官N代憤青”。
根據孔府上下數百口隔離開審問的結果來看,也側面印證了這個結果,不會有錯。
但是此案卻不能就這麼結束,否則也對不起朝廷如此大動干戈。
吳國金冷笑一聲,說道:“是嗎?看來衍聖公很有骨氣啊,對於看不慣的事情,敢於直諫,很好啊!”
“真的是這樣啊!”
孔興燮哭訴道:“還請吳部堂代為向朝廷稟報,千萬不要冤枉了孔家!”
“那好!”
吳國金冷聲說道:“既然如此,那就請衍聖公修書一封,就說自己之前的數次上書乃是自己年少無知、胡言亂語,將書信昭告天下。然後衍聖公再大張旗鼓的進京,向閣老、向陛下請罪,自請免去衍聖公和孔家的特權,如何?”
“這、怎能如此啊!”
孔興燮說道:“如此一來,我孔家顏面何存,我如何對得起孔家的歷代先聖啊!”
“放屁!”
吳國金猛地一拍桌子,大聲呵斥道:“當年金人、女真人南下的時候,你孔家是怎麼做的?投降胡人,當漢奸!”
“當年蒙古人南下,崖山一戰十萬軍民跳海殉國誓死不降,汪洋大海浮屍漂櫓的時候,你們孔家在幹什麼?投降蒙古人,當漢奸!”
“到了本朝,李自成的流賊大軍糜爛天下,關外滿清入關殺戮的時候,你們孔家在幹什麼?與流賊、滿清暗通款曲,一旦國朝倒下,你們就會搖身一變,或是從賊、或是投降滿清繼續當漢奸!”
吳國金指著孔興燮怒聲罵道:“你們孔家賊來降賊、胡來降胡,沒有半分氣節,沒有半分脊樑,你們卻口口聲聲的談論家國天下,插手朝廷大政方針,還在這裡跟本部堂說顏面?你有何顏面可言!”
“孔聖人的顏面,都被你們這些不肖子孫丟盡了!”
孔興燮被吳國金一通怒罵,當場臉色鐵青,雙眼一翻便暈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