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慈恩寺用罷齋飯,賈琮、宋華便侍奉著吳氏回了尚書府。
隨行的,還有同鄉慧靜師太,及才認的外甥孫女,妙玉。
吳氏本就是熱心好客之人,若只一慧靜師太倒也罷,宋府即將南歸,她也不會多事。
可年輕之時堂妹留在後世的唯一血脈,卻絕算不上遠親了,她又怎能不理?
不容置疑的以姨祖母的身份,帶了師徒二人同歸。
待從大慈恩寺回到尚書府時,天色已暗。
因為明日一早,宋家闔府就要離京,所以除卻兩家世僕外,其餘眾奴僕竟已經遣散。
也正是趁著吳氏不在的心思早早遣散,否則以吳氏往日裡寬厚待人的恩情,離別時非要哭成一片不可。
吳氏不忍宋巖受這等蕭瑟悲涼的感覺,故意這般安排。
因此此刻尚書府門前已沒了門子,開門迎歸的,竟是吳氏的侄孫,賈琮在國子監的好友吳凡和陳然二人。
“咦,怎是你們倆?”
賈琮與宋華騎於馬上,見兩人笑呵呵的迎在門前,笑問道。
吳凡聞言,得意道:“瞧你這話說的,怎麼就不能是我們倆?我是老太太正經的侄孫,子川他爹又我姑爺的門生,我們在這又有何稀奇?”
賈琮哈哈一笑,對宋華道:“子厚,這是師孃新招的倆門子吧?看起來馬馬虎虎,不過咱們也不好小氣,來,一人賞個門包兒犒勞一下。”
宋華也是妙人,知道賈琮故意活躍氣氛,減少人丁稀冷的蕭瑟,配合道:“今兒出門沒帶銀子,只有幾文銅板……”
賈琮大笑道:“差不離兒就行了,這新門子連牽馬墜蹬也不會,一點眼力都沒,能有幾文賞錢就該燒高香高樂去了。”
“哇呀呀!欺人太甚!”
吳凡圓臉猙獰,如唱戲中的大白臉兒般叫囂起來,要撲上前將賊子斬於馬下。
馬車內,吳氏本來都快落淚的心情,被這一夥兒給鬧的哭笑不得,笑罵道:“今兒有外客在,你們也只管胡鬧!再敢頑劣,仔細你們的好皮!”
“喲!老祖宗今兒有客在啊?”
吳凡臉變的極快,臊眉耷眼的討好道:“我竟不知,著實該死!快快快快,開門開門,迎老祖宗和客人進裡面去。”
賈琮和宋華說笑著下了馬,引著馬車入內。
等到了二門兒前,因有外客在,前宅男子本該回避,陳然和宋華藉口去請宋巖來見,便退了去。
吳凡卻仗著和賈琮年紀一般小,又慣在吳氏跟前耍寶,賴著不走。
等看到晴雯等人從馬車上下來,一雙小眼睛登時瞪的溜圓。
被賈琮一個瓜崩兒叩在腦門上,忙賊眉鼠眼的轉頭,然後就看到了從吳氏馬車上下來的妙玉。
一陣晚風吹過,妙玉下車時沒有站穩,踉蹌之下,雖無礙,可圍在臉上的紗巾掛在了馬車上,再一站直,便扯落下來。
晚霞輝映下,這一刻,吳凡真真打心底相信,這是月宮仙子降落凡塵……
妙玉見紗巾吹落,忙去撿起,重新戴罷,就見旁邊有“八戒”呈一臉的豬哥兒相,嘴邊竟掛著口水呆呆的看著她。
素來潔癖的她,差點沒作嘔出來……
面色白了白,不忍目睹,趕緊轉身,去攙扶慧靜師太。
賈琮差點笑出聲來,同情的拍了拍吳凡胖乎乎的肩膀。
吳凡看到妙玉不加掩飾的厭惡,一顆心碎成八百片,回頭哀傷的看向賈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