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北鎮撫司。
詔獄。
曾經十來年空空如也,除卻一些老囚徒和市井惡棍外,並無要犯的詔獄內,此刻卻是人滿為患。
哀嚎聲、哭泣聲、慘呼聲、呻.吟聲,嘈雜如麻。
這些人,原本皆是這個世道中的中上層人物。
雖無太大權柄,但等閒也不受人欺負,錦衣玉食,自由自在。
再看看現在……
住在多年沒有掃灑的詔獄內,汙臭黴味另他們作嘔。
老鼠、蒼蠅、蜘蛛、蟑螂甚至還有長蛇,都讓他們驚恐噁心。
摻著泥沙的陳米粥,他們連聞也不願聞一下。
再加上對未來不可知的恐懼,對家破人亡橫難天降的絕望,讓這座牢房內的氣氛,恍若人間地獄。
連護從著賈琮審視的展鵬、郭鄖等人,都為之壓抑沉悶。
賈琮卻還好,面色如常。
前世在ICU工作過一段時日,讓他對生死悲痛的神經有了足夠的磨礪。
那些無辜的百姓因為病痛而傷慟,又豈是這群貪贓枉法的蛀蟲能比的?
“既然心裡覺得難受,就都引以為鑑。”
“莫要心存僥倖,胡亂伸手!”
“貪心不足,踐踏王法者,唯有此等下場!”
“錦衣衛為執法者,當更加自律!”
“知法犯法者,罪加一等!”
“是!”
追隨在賈琮身後的韓濤、姚元,額前都浮現一層冷汗,躬身應道。
說來也怪,平日裡他們沒少進詔獄。
但從未有今日之震撼。
賈琮瞥了兩人一眼後,沒有搭理。
此時,詔獄內的犯人也認出或是猜出了賈琮的身份,無不目眥欲裂。
或憤怒嘶吼鳴不平,或破罐子破摔破口大罵,也有拼命磕頭哀求者,再有就是……拉關係者。
比如傅試。
傅試早沒了當年在榮國府,仗著是賈政心腹門生的身份,目帶輕視,揮手揮退賈琮的風采。
他涕淚滿面,哭求賈琮相救。
賈琮卻只看了他一眼後,便轉身出了男牢。
一行人伴著傅試淒厲絕望的吼聲,漸漸遠去。
等出了牢間,粗重的鐵鏈鎖好大門後,賈琮又道:“女牢何在?”
韓濤忙讓獄卒讓開,他親自引路。
賈琮看著他敲打道:“韓鎮撫,古往今來,女牢都是世間女子最悽慘之所在。入女牢者,連青樓的嫖.客都嫌其髒。北鎮撫司的女牢不會也這般吧?”
其實,這個緣由才是當初賈母、王夫人冷待王熙鳳的緣由。
只不過當初鳳姐兒是跟著賈琮走了一遭,從頭到尾,都有賈琮護著,也沒入牢房,所以實質上還是清白的。
若是沒有賈琮,王熙鳳就算能出來,除了屈辱去死,也別無它路。
就是賈家和王家的至親們,都容不得她活下去。
聽聞賈琮之言,韓濤忙賠笑道:“大人說笑,咱們這地兒是什麼地兒。外面的女牢,就是個忘八窩。只要肯使銀子,牽條狗進去都行。可詔獄內,誰敢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