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
“鄭角,殿下事兒還沒忙完嗎?”
見去探訊息的鄭角孤身一人掀簾子進來,依韻不無奇怪的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我回來的時候,還好好的……”
“主子,”鄭角搓搓凍的發木的手,不無恭敬的回道:“朝廷任命的居昌知府袁東學本來說是今日到任,可到剛才還沒訊息。大家夥兒猜測著可能出了什麼事兒,殿下已經派人北上查訊息了……另外,就在剛才,府衙出了一起兇殺案。御林軍死了好幾個將士,另外,隨駕的趙太醫也被扼個半死,這會兒眼看已經不能活了。”
“兇殺案?”
依韻吃了一驚,慌忙抬頭問,“那殿下呢?他現在怎麼樣?”
“人是在不知不覺間被殺的,殿下得到訊息後已經親去現場檢視……”鄭角一五一十的回道:“不過看樣子,殿下似乎氣的不輕,現在正派梁太醫為趙太醫吊命,揚言要查出兇手。這會兒,已經讓易統領段侍衛他們去明察暗訪了!”
聞得楚軒沒事兒,依韻暗鬆口氣,盯著熊熊燃燒的炭盆喃喃道:“怎麼回事兒,眼看要回京了卻出這樣的事兒,明日,還能及時出發嗎?”
“小的特意查問了下,殿下的意思是,只要居昌新任知府到任,大家就立刻啟程回京。至於兇殺案,留給聞風衛巫馬忠慢慢兒查……”
依韻出事兒的時候,巫馬忠已經知道了君侍衛其實是當朝太子妃,登時顯得慚愧不已。慚愧不已的他去找楚軒負荊請罪,見他請罪態度如此誠懇,楚軒便也不再計較追究。因為一時找不到別人代替巫馬忠的位置,便讓他繼續掌管居昌,武安,泗水三城的情報。
鄭角提到聞風衛,依韻眉頭皺了起來。
聞風衛此時主力在居昌城,有人潛入居昌府衙行兇他們會不知道嗎?
就算他們一時大意不知道,那,最短的時間內查出兇手應該不難吧?為何楚軒會讓他們慢慢兒查……難道說,這根本就是楚軒他們自編自演的一場戲!
只是,為何要殺趙太醫一夥兒人呢?
她醒來後,漸漸不以君侍衛的身份示人,所以很多外面的事兒她都不清楚。而楚軒也極少主動給她講這些與她沒多大關係的事兒,所以她就算猜出了輪廓,卻始終看不透。
察覺今夜無人入眠的她讓鄭角繼續打探訊息,鄭角出去後,她抱著懷裡的那隻小懶貓陷入沉思。
他究竟想做什麼呢?
思來想去,她並不覺得他有必要再回京前來這一出。北邊這些事兒,不是已經完全定了嗎?
此次北上,先理武安府衙的班底,在她去柳莊的時候,他又忙裡偷閒把泗水府衙的班底也清了一遍,而居昌府衙,因為地震的緣故,衙門裡當值的人已經不多,好在有他這一國太子在主持著局面,所以也沒出什麼大『亂』子。
雖然向朝廷上書新派知府的事兒因為他的遇刺而耽擱下來,但是,在他重新回到居昌的時候,也已經向朝廷上書請派新的居昌知府。
掰指細算,七皇子楚劍的爛攤子收拾了,臉七皇子本人也收拾了。衙門的事兒理順了,叛軍也平了,居昌百姓已經徹底安定下來了……在這期間,雖然的罪過一些人,但那些人很快就被連拉帶哄的忽悠住了。這個時候,她一點兒也不覺得有必要自編自演一出刺客戲,楚軒他,究竟又想折騰什麼?
就在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鄭角氣喘吁吁的掀簾子進來,略緩了口氣兒後對依韻道:“主子,剛探得訊息,明兒咱們也許不能按時啟程了……”
“怎麼?難道又出了什麼事兒?”
“是這樣的,”鄭角連說帶比劃的講述道:“才剛的新信兒,似乎是朝廷派來的新任知府袁東學行至半路,壽終正寢了!”
“壽終正寢?”
她愣了一下,隨即了悟,中了舉人後,許多人是不能立刻當官兒的。要想做官,須得等以前的官員卸任了或者因為別某些原因死翹翹了或者遠調了才有資格爭取一番,會爭取會鑽營的舉人才能獲得做官的資格。
而不會爭取不會鑽營的舉人,則得在那裡乾等,等著天上掉餡兒餅。興許哪天,朝廷出來個心善不認關係不認錢的主事官員,那舉子才算是修成正果。
但朝廷這樣的官員實在是太少了,比冬天的蚊子還要少那麼一點點,所以,白頭舉子幾乎各個國家都有。而這次,因為居昌是剛經過地震瘟疫戰『亂』的黴催地兒,雖然太子殿下已經帶人在那裡把事情理的差不多,但依舊沒有人願意收拾這個比別的地方坑爹的爛攤子。
於是,這個差使就攤派到了早已被遺忘到人後的白頭舉子頭上。
對於白頭舉子來說,窩窩頭饅頭都能吃,都能活命,所以也樂顛顛兒的收拾東西攜帶家小上任。只要在死前能做官,哪怕累死到任上又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