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宣帝不理事,朝堂上的事兒都交由楚軒來說。
可是最近不知道怎麼了,楚軒在朝堂上支援的政論,都被某些大臣拼死反對。楚軒稍微專制一點,那些傢伙就哭天搶地揚言要撞死到大殿上。
本來還有丞相一夥兒人支援楚軒,可是丞相夏階最近的身體越發不好,站在朝堂上眼花耳鳴腿抽抽,別人吵得什麼,他都沒聽全,所以只能幫倒忙。
前兩天,夏階深知自己已經無法再霸佔丞相位不放,便在下朝後找到楚軒很真切的表達了告老還鄉的願望。
夏階是楚軒比較看好的一個大臣,而且還身居要職,放他走,實在覺得肉疼。
於是,楚軒很真誠的請他再擰巴擰巴,看看能不能為大陳江山再發一點熱。夏階大概沒想到楚軒這麼無節『操』,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而楚軒在他反應過來前匆匆溜號兒了。
臨走前,囑咐鄭角務必要親自把他老人家送到丞相府。
楚軒離開大概一盞茶功夫後,在鄭角費勁口水的解釋下,夏階才知道太子殿下這是要把他往死裡用,當即『摸』一把眼淚哭嚎著去怡賢殿外求見景宣帝。
他在外面拼了老命的扯著嗓子嚎,景宣帝在裡面嘻嘻哈哈依舊很逍遙。
大概是內外反差太大,而且效果太小,好歹從政多年的官場老狐狸默默滴對這怡賢殿景宣帝在的房間叩了三個響頭,然後把全身的力氣都壓在鄭角身上,讓鄭角把他送回相府。
又消停了兩天,這兩天裡,夏階處理朝事的時候總是出錯,最後楚軒徹底無法裝糊塗了,在下朝後特意派秦寄把他老人家請到益古齋吃茶。
茶,是那個德業寺的老和尚賄賂大家的新品,老和尚很少王宮裡送,這是依韻從林府搜刮來的。
堂堂陳國皇室竟然受到如此冷待,楚軒正打算著等兩天歇過氣兒後,派易宸好好兒帶人去德業寺敲打那不懂規矩的老東西一番,怎麼能這麼做啊,誰都賄賂到了,竟然不賄賂他這個東宮太子,這樣的好茶不給他送,簡直是大逆不道居心不良。
嫋嫋茶香中,有事相詢的楚軒忍不住先開了口:“夏丞相,你是不是對我不滿意啊!”
“哪兒有,”夏階哼了哼,端起茶盅用茶蓋子死命的颳了幾下茶沫子,這才緩緩的道:“太子殿下英明神武理政有方體恤下屬,這樣的好殿下,老臣哪裡敢對您不滿意。老臣這輩子,都沒這麼滿意過……”
頓了頓,耷拉下溝壑縱橫的眼皮兒又補充道:“老臣這次死在任上後,殿下要能親自為老臣寫碑文的話,老臣就更沒有不滿意的地方了!”
這話怨念極大,完全領會到老人家意圖的楚軒暗歎了口氣,很無奈的道:“真的要告老嗎?其實我真的覺得,您還有一些潛力沒有……”
“老臣都快油盡燈枯了。”
沒想到楚軒死不悔改的夏階聲音突然顯得異常悲愴,看著眼前汗顏不已的楚軒淌著老淚道:“老臣已經為陳氏江山折騰了大半輩子,為了陛下,又拼死拼活的多幹了幾年,老臣累的吐血,陛下總不放人。原想著太子殿下理事會對老臣寬容些,沒想到,太子殿下您竟然和陛下是一樣的心思……”
說到這裡,惡狠狠的喘了幾口氣兒,在楚軒跳起來給他撫背順氣兒的時候,繼續喘噓噓的道:“老臣自己的身體且先不提,陛下和殿下可知那些盯著丞相位子的臣子是怎麼說老臣的?他們不止一次的在暗地裡罵老臣是佔著茅坑拉不出屎的老混蛋,老臣已經老得沒用了啊,實在想不明白,陛下和殿下為何非要留老臣在朝中,老臣自己都……”
“若有好的,何至於強留您呢!”
看著神情激動越說越悲情的老丞相,楚軒很無奈的嘆了口氣道:“我和父皇一次次留您,您是丞相,難道還看不出這其中的端倪?”
太激動的夏階被楚軒突然『插』入的話弄得大腦短路,一時間沒理清這些道理。
楚軒則繼續帶著憂『色』嘆道:“人家做丞相的,臨高老前,都會培養出一個稱職的接班人。一則,為了保晚年太平,二則,為朝廷培養棟樑盡最後一分心力……我知道,丞相其實沒多大本事,一輩子無大功無大過,但是,現在朝中連你這樣的臣子都很少見。您不可以培養尋找,現在沒人接你的班兒你致仕不了,怨誰?”
“我……”
“且別你呀我呀的,”楚軒再次打斷他,“我知道,選賢培養人才的任務不該只落在你一個人身上,父皇也有責任和義務。但是,誰能去苛責父皇?你,還是我?”
夏階臉黑了黑,卻沒有再說話。
見夏階身上的火氣下了許多,楚軒繼續道:“我也知道,你老眼昏花已經很難理事,但是老丞相啊,用你一輩子的看人經驗,為朝廷選一批賢士出來給我用,很難嗎?”
“臣早年不是沒有培養實幹門人的心思,”在楚軒的『逼』問中,把茶盞推到一邊的夏階很頹然的嘆息道:“那個時候,老臣初做丞相,一門心思的想為朝廷選拔賢士。可是,那些人眼紅了,紛紛跟陛下上書說臣正在結黨意圖不軌,陛下把臣叫去狠狠的罵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