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八字還沒一撇

京中的傳播速度遠比林芷月想象中快。

自古以來都是看熱鬧的不嫌事大，婦人姑娘們平日裡又悶得慌，最缺的便是樂子，繡娘以往也接過許多繡活，接觸的人不算少，其中哪個比較好事，哪個又比較怕事，心裡皆是有個底，思忖一番，便挑了幾個人選出來。

她離京有段日子，如今回來，正好尋了這個原由帶了禮上門與以前的老主顧們知會一二，待到有那好事者問起她離京的原由，繡娘倒是支支吾吾起來，一臉為難，欲言又止，最後只嘆一聲，只道‘還是不說為好’。

這一番表演下來，倒是讓人嗅到一絲不尋常的訊號，更加勾起了其他人的求知慾，於是轉了轉眼珠，上前握住繡孃的手，語重心長安慰她，“若是有什麼難處，說出來便是，這天子腳下，難不成還沒王法了？竟是讓你一個婦道人家帶著孩子四處奔波，有家不可回，有話不敢說？你直說便是，真有什麼麻煩，讓眾人替你出主意便是。”

語氣中帶了點誘哄的味道，倒是讓繡娘聽了淚湧上眼眶，心裡那個悔啊。

抬袖擦了擦眼睛，半真半假地與她們說起來，“事情是這樣的……”

繡娘不蠢，知道什麼當說，什麼不當說，所以將其中有損林芷月名聲的事情全都抹了去，只道是某一日從林府回家的途中，有一面帶紫色胎記將她劫持到了一旁，以大量金銀誘惑她，讓她對林二小姐下手，只因那人的主子嫉妒林二小姐與她心悅之人交好，便欲除之而後快。她雖看著那胎記女手中的金銀有所心動，但到底還是拒絕了，沒想到那人竟還不罷休，以她的孩子來威脅她，倘若她不去做，但要對她的孩子不利，她當時便只能先答應下來，又收了一部分的金銀，心裡知曉若不去做的話那人是不會放過她的，思索半晌，便連夜帶著孩子逃出了京，避了一段時間覺得躲過了風頭才敢回來。

“畢竟我們的根在京中，就算逃，又能逃到哪兒去呢。”

繡娘言至最後拭了拭眼角，這般說道。

夫人小姐們聽得驚呼連連，片刻後又義憤填膺地替她抱冤，“不曾想這京中竟有這般心思歹毒之人，只是苦於你不知道對方到底是誰，否則，定要去報官將那蛇蠍心腸的女子抓起來才好。”

不過她方才說的話中還是透露出了一個有用的資訊——一個臉上長著紫色胎記的女人。

這京中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臉上有胎記的女人怕是不少，但正正好是紫色的，還是長在眼角尾處的女人，範圍卻是小了許多。

於是眾人聽完此事後，私底下又口口相傳了一番，都在打聽著京中哪位小姐身邊有臉上眼角處長著紫色胎記的女人，打聽出來了，若是自己招惹不起的，那往後躲著點便是，一點不合自己心意便要讓人下手除掉的心狠手辣的女子，若是就在自己身邊走動著，那也是個令人不安的存在。

誰知道會不會哪一日不小心得罪了她，改日便立即有人過來要她們的命？

這樣一傳十、十傳百……一番傳播下來，倒還真有了點眉目。

因為丫鬟臉上長了一個胎記，徐嬌顏覺得丟了她的臉，便也很少帶著她出門赴宴，但有些不甚重要的宴會或者出門身邊又缺人手之時，她還是將她帶出去過，即是跟著她出來過，自然便也有人見到過。

所以聽到他人在描述那女人長相時，有記憶力不錯的小姐猶疑著說了一句，“這描述中所說之人，怎的好似是徐家那位四小姐身邊的丫鬟？”

一石激起千層浪，很快就有人附和了這位小姐所言，道自己也曾見到過徐嬌顏帶著一個眼角處有紫色胎記的丫鬟出門。

雖未去求證過，但眾人心裡也已是認定了那位心思歹毒的女子便是徐嬌顏了。

實是她以往的做事風格……聽說她平日裡在府中便甚是跋扈，打罵庶姐庶妹不說，對府中的姨娘也是沒個好臉，一個不合她心意便橫眉冷對，弄得徐府的姨娘老是與人叫苦……所以若是那人是徐嬌顏，還當真是無一人懷疑。

“只不過，傳言中徐家那位心悅之人又是？”

立馬便有知情人回應，“定然便是懷王楚淮風。”

“你們沒見前陣子林二小姐回府，便是懷王護送著回去的嗎？況且我曾在宴會上見過徐嬌顏盯著懷王一動不動的樣子，那臉上的神情……你若是見到了，便都知曉她是何心思了。”

眾人倒抽一口冷氣，又有人嗤笑出聲，“徐家這位眼光倒是高得很，只不過到底是哪來的信心，竟覺得除了林二小姐之外，懷王便能看得上她？”

“不說她的身份地位比不上人家，就連長相……”眾人對視一眼，皆忍不住搖頭，“就連長相都比不上。”

這日子太過乏味，夫人小姐們平日裡都會找個緣由辦個賞菊宴品茶宴的，相聚一堂，嘴裡你一言我一句地說著平日裡京中的趣聞，全當是打發時間了。

此事於她們而言不過是讓更多人看透了徐嬌顏惡毒的心思與看她好高騖遠鬧出的笑話罷了，往後避而遠之便是，而於另一個人而言……可就沒那麼簡單了。

有人好似想起什麼一樣看向角落裡的一位夫人，“聽聞貴府有少爺在與徐府三小姐議親？如今此事一出，可要多加考慮啊，雖說此事與徐三小姐無關，可俗話說得好，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那夫人面色難看，從夫人小姐們開始討論徐嬌顏的時候她就開始緘默不言，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心裡還在想著希望這些人把她暫時給忘記才好，沒想到下一瞬就被點了出來，現下所有人都在看著她，她臉色再難看也只得扯出了一抹僵硬的笑，呵呵笑了兩聲，“只是府中庶子的婚事在相看，八字還沒一撇呢。”

心裡卻是咬牙罵道，當真是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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