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矇矇亮。

後院的雞叫了起來，前院的狗叫了起來，大山村炊煙裊裊緩緩上升至高空，與天空融為一體，似飄向了遠方，又似飄過千家萬戶。

農家人大多勤快，天還沒有亮，飯就快熟了，灶孔傳來了噼裡啪啦的柴火聲音，還有小媳婦兒的調笑聲議論聲。

“昨天可笑死我了！你看夏氏，人家一開始跟她那個女兒退婚，她要死要活的，非要人家給個說法！”

“誰說不是呢？人家給了說法，她又說別人壞了她女兒名聲！”

“噗…她女兒還有名聲嗎？”

“當然有啦！不是小福星嗎？小福星這下變成喪門星，也不知道她受不受得了！”

姜家的媳婦兒是輪流做飯的。

今個兒做飯的是郭彩霞，她兩個女兒一個八歲一個六歲，一個叫姜欣、一個叫姜嵐，也都起來幫她，郭彩霞很懶，就讓大女兒切菜，小女兒燒火，自己則坐在一旁拿著一朵太陽花嗑瓜子，同時也將鄰居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郭彩霞也不惱，臉上浮現出幾分幸災樂禍的笑容，畢竟她早就看小姑子跟婆婆不順眼了，如今兩人栽了這麼大跟頭，她心裡無疑是高興的。

等到瓜子吃得差不多了，她呸了一聲，用腳踢開地上的泥土，將瓜子殼埋了進去，這才對著兩個女兒道：“瞧瞧你們小姑，這下可算徹底毀了，喪門星這名頭一掛啊，誰還敢娶她過門兒？我看啊，她就只能嫁村頭那些鰥夫了，缺了胳膊沒了腿的那種！”

郭彩霞壓低了聲音，語氣中是濃濃的幸災樂禍。

說也奇怪，郭彩霞這麼個奸猾的人，生的兩個女兒卻是老實，聽見這話兩人都皺起了眉頭，姜欣更是道：“娘，您別這麼說，小姑姑長得還是很好看的。”

“切！長得好看有什麼用！她也不是美若天仙，只是比村裡的姑娘更白一些，能不白嗎？在家裡邊兒什麼都不做，懶得更豬一樣，太陽都沒曬過幾回，戚，就這種漂亮，人家就算再喜歡她，也不可能娶她過門。”

姜欣也不知道說什麼才好，只道：“奶奶、奶奶她願意寵著姑姑。”

“對啊，你奶奶是願意寵著你小姑，可她早晚是要死的，再寵你小姑又有什麼用，等到她死了，你小姑那才真的慘咯！”郭彩霞搖頭晃腦的道，說到這兒，她又洋洋得意的看了兩個女兒一眼：“所以你們現在知道我為什麼要對你們這麼嚴格了吧，像你小姑這種女人，雖然前十幾年過得好，被家裡人寵著，愛著，十指不沾陽春水。

但她既不是什麼千金大小姐，也不是公主，養成這幅德行那人家婆家能高興的起來？她又不可能永遠住在孃家啊是不是，所以說啊，女孩子還是要勤快點，這樣才能討公婆喜歡。”

郭彩霞說這番話的本意是想偷懶，但說著說著，她還覺得自己說得非常有道理，臉上的笑容越發燦爛得意。

姜欣姜嵐立刻感動不已的對著郭彩霞道：“知道了孃親，謝謝您為我們著想。”

…

飯很快就做好了，姜家並不富裕，早飯就是青菜粥加小鹹菜，其中青菜多飯粒兒少，這還算是村子裡過得比較好的人家了。

郭彩霞連鍋帶粥將其端到堂屋，然後又讓兩個小的去叫大傢伙吃飯，彼時姜家人基本已經起床了，等到姜欣姜嵐一叫，就立刻從屋子裡走了出來，往日裡去堂屋最快的應該是夏氏，因為她是婆婆，要給大家進行飯菜的分配，可惜她昨天受了太大的打擊，幾乎一蹶不振，好一會兒都沒出來，直到大家都陸陸續續來齊之後才磨磨蹭蹭的從房間裡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