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已經坐了好幾個老師，各科的都有。
此刻他們正在圍著八份考卷在討論。
“選擇填空判斷這樣的題目是看不出來作沒作弊的，但是解答題部分，她的答案確實和標答差不了多少，甚至還有些部分，是標答裡沒有的內容，不過分析下來也是正確答案......”說話的是改卷的語文老師，“而且，她的作文是真的寫的很好，我看了，語文組裡一致覺得是比範文還要切合題意的......”
為了避免認出字跡，所以試卷都不是給直接教本班的老師批改。
楊老師的表情扭曲地可怕：“怎麼可能？蘇冉是個什麼學生，我教了她兩年多還不知道？她怎麼可能寫出這樣的作文？”
“小楊，都還是孩子，有發展空間有什麼好奇怪的。”陳老師看著這樣的楊老師，目光裡露出了一絲不贊同，在這個學校也教了幾十年的書了，看過形形色色的老師和學生，她實在是有些不理解，為什麼楊老師非要跟一個孩子過不去。
反正他們高三畢業了之後，一輩子都不見著能再見，誰也礙不著誰，何必呢？
“陳老師，不是我跟她過不去，是這個影響太惡劣了！考試作弊！還作弊成了年級第一！那些學生問我為什麼不處置了這種作弊現象，我真是咽不下這口氣，我們一中什麼時候......”
“好了！”陳老師突然提高音量，嚇了眾老師一跳。
一口一個作弊，這事兒還沒查清呢！一張嘴就咧咧哪兒有點兒穩重的樣子，看來讓小楊當班主任還是有些欠考慮了，剛剛研究生畢業，第一年當老師就是班主任，也是學校被她的高含金量的畢業證書給晃了眼......陳老師正在自我反省。
這時，蘇冉也推開辦公室的門。
“這麼多老師呀，老師們好。”她微笑著微微鞠了一躬，雖然有些老師原主其實也沒啥印象，但是這麼聚在一起，桌上還有試卷和答題卡，就只會是因為一個原因，這回的月考。
跟著她進來的言楚成掃了一眼，鼻子裡哼了一聲，也算是特別的打招呼方式了。
“蘇冉，你這次的進步很大啊，從年紀倒數第八，到了年級第一。”陳老師將屬於蘇冉的試卷和答題卡收拾好，她並沒有徇私包庇的意思，雖然她也有些不相信，只是該查的東西還是要查的。
只是不管是語氣態度看著都是一個慈祥和氣的老師，並沒有不由分說就扣帽子，或者陰陽怪氣地冷嘲熱諷。
有資歷最高的陳老師發話，其他年輕老師也就沒有說話了。
“謝謝陳老師，是年級第一嗎？我這兩天感冒，還以為考不了那麼高呢。”噢，是因為，這個，她早該猜到了。
萬年學渣，突然一次月考，就將排名提升了近六百名，這是近一整個年級的跨越了，換了誰都要不相信吧？
現在會這麼叫了她來問，估計也是因為調出了教室的監控看了考試當天，發現並沒有什麼異常。
找不到證據，就來問本人了，可以理解。
而言楚成，蘇冉潛意識裡覺得也是因為這回的考試成績，他和自己的成績不相上下，但是這半個多月也是有好好學習的，所以有進步是肯定的，就是不知道會進步多少了。
自己是因為有了這麼幾回高考的經驗，本來在以前的現實裡，自己對於高中的知識就已經掌握得很好了，學霸人設不是想凹就能凹的。
“我想你自己也知道，排名提高了這麼多，要是老師不懷疑才是有鬼吧？”她看著一臉平靜甚至嘴角還帶著淺淺笑意的模樣，自己見過的學生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了，這個年紀的孩子的心理也算是摸的門兒清了，看樣子確實也不像是作弊臨近揭發的表情......
“嗯，我知道，所以已經準備好了回答老師們的問題。”她的嘴角的笑意，不知道什麼時候慢慢掩去了。
“我們已經看了監控，錄影裡沒有出什麼問題，這才把排名表釋出了出去，只是我們還是很想問你，為什麼這次你的排名，會提高這麼多？看了你的答案，主觀題部分都答得很好，甚至有些還是標答裡頭沒有的。”陳老師將試卷全部遞給她，除此之外還有一份整理好的屬於老師的答案，上頭全是密密麻麻的得分點，紅筆的註釋和詳解。
看來是經手了很多人了，內容這麼豐富......
旁邊的數學老師是個痴迷數學的人，看著蘇冉的眼神難掩激動。
垂在一邊的手握成了拳頭，身後的言楚成十分適時地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有些擔心地將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她微微偏頭，看著男生的眼裡的擔心和疑惑。
他肯定也奇怪，這是六百名的提高，可不是六名的提高。
“老師，都到了這個地步了，我已經，沒有依靠了啊。”醞釀好了情緒，蘇冉微微垂下眼眸，輕輕的聲音卻像一擊重錘，狠狠地砸在眾人的心上。
是啊......
眾人似乎才遲鈍地反應過來，她的父親因為捲入了偷稅漏稅的案子，今年六月底的時候，跳樓自殺了，而她的母親據說是也不要她了，已經卷了最後的錢款逃出國了......
一時間，辦公室的氣氛陷入了寂靜。
眼眶因為承載不了過重的負擔，啪嗒一聲，有一滴眼淚忽然落到地面。
“對不起，我還以為我不會難過了，沒想到，還是會控制不住，對不起......”似乎是聽到這一聲啪嗒，剛剛意識到了自己掉眼淚了，女生連忙抬起手，用校服袖子掩住臉，說話的聲音悶悶的，似乎還帶著哭腔。
陳老師看著這樣的蘇冉，一時間內心也湧上了一絲不忍，這孩子也是，家裡出了這樣的事情......自從有記憶以來都是養尊處優地生活，估計這幾個月很難熬吧，別家的小孩，就算家裡不是大富大貴，也大多是圓滿溫馨......圓滿，這個詞是永遠沒法在她身上形容了......
她始終認為，不管是大人做錯了什麼，孩子總是無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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