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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三更,黑暗籠罩著大地,今夜的天格外漆黑,天空不見一顆星星,地面伸手不見五指。在這黑暗之下,似乎蘇州城北郊的秦義山莊也尤為安靜了下來,山莊裡每一個房門都已關上,每一盞燈也都已熄滅,男女老幼盡皆熟睡,連那個隱藏在山莊最深處的密室內,白天以折磨張沐為樂的光頭兇漢也打起了鼾聲。
然而沒有人意識到,此刻的秦義山莊外已經無聲無息的聚集了大量的高手,這一夜註定不會平靜。
“嗡嗡嗡……”
某一刻,秦義山莊那厚重的朱紅大門被兩名東瀛武士從裡面緩緩拉開,在他們腳下則是兩名倒在血泊中的秦義山莊家丁。
“動手!”
柳生宗男一聲低喝,超過二百名弓弩手立即拉弓射箭,僅僅在極短的時間內一輪又一輪的箭雨便飛射而出,秦義山莊內跟著便慘叫連連,哀嚎聲四起。
“給我殺,生擒秦懷義,其他無論男女老幼一個不留!”蔡泉手持長刀,第一個殺了進去。
整個秦義山莊男女老幼加起來也不過四百人,而這次新陰堂近千弟子幾乎是全部出動,再加上五百多名東瀛武士,殺戮幾乎從一開始就進入到了那最血腥的一面,只見喊殺沖天,明火四起,無論是東瀛倭寇的人還是秦義山莊的人都已經無需任何言語,撞見便是你死我亡。也幸虧秦義山莊地處城郊,如果是在蘇州城內,恐怕早已全城大亂了。
那藏在山莊極偏僻的密室內,原本以張沐在夜晚的感官是足以聽到外面的屠殺聲的,但此刻的他所有的感官都幾乎退卻,或者說全部被無視了,因為他所有的感覺和理智都轉化為了對鮮血的渴望——他已經近乎又變成了那個剛才墳坑中爬出來的僵屍。
但看守他的兩名守衛還有那光頭兇漢卻正常的很,急促的敲擊石門聲很快就將熟睡中的三人驚醒。
“快,快開門,倭寇殺進來了,所有人都要去護莊。”
三人先後驚醒,並很快聽到了外面慘烈的喊殺聲,兩名守衛幾乎想都沒想,立刻開啟了密室石門的機關,隨著石門緩緩開啟,一名身穿秦義山莊莊丁服飾的持刀中年正站在外面,但兩名守衛並未來得及問些詳情,他們甚至都沒怎麼反應過來,這個持刀中年竟殺意驟起,幹淨利落的將兩人砍殺在地。
“魯義平,你他孃的反了你了。”光頭兇漢見狀立刻怒吼著撲了上來。
這個持刀中年正是曾家軍在秦義山莊內安插的內應魯義平,他也不廢話,立刻與光頭兇漢廝殺在了一起。
兩人你來我回鬥了十幾回合,雖然光頭兇漢也是秦懷義手下數得上的高手,但跟鐵血之軍的曾家軍武騎尉相比還是技遜一籌,很快就敗下陣來,他妄圖逃跑,最終被魯義平砍傷雙腿倒下了地上,魯義平也沒第一時間下殺手,而是沖到了張沐跟前。
初一看張沐的模樣,魯義平也嚇了一大跳,但他依然能從張沐那僵死的面容上認出這個人正是張沐。
“對不住了兄弟,你被擒後,我們雖然有心相救,但苦於一直沒有十全的計劃,來晚了。沒想到今夜倭寇殺進秦義山莊,倒是給了我機會。”魯義平一邊砸開張沐手腕腳腕上的鐵鏈,一邊解釋著。
“出去!……出去!!!”
張沐剛恢複自由就一把揪住了魯義平,用最後殘存的理智近乎咆哮的在嘶吼。
魯義平這才發現張沐簡直就像個怪物一樣力大無比,那可怕的聲音、那可怕的眼神都讓他忍不住想起了坊間的一些僵屍傳說。縱使曾沖殺於大漠戰場,在無數死人堆裡爬出來的他,兩條腿也不由自主的聽了張沐的話,飛身出了密室,並關上了石門。
而幾乎在魯義平離開的瞬間,完全放開慾望的張沐立刻以最快的速度撲向那正流著鮮血的一名守衛身上。
“救、救命,救命啊……”
張沐還沒有吸光頭兇漢的血,可光頭兇漢卻好似比他被吸還要恐懼,他拖動著重傷的雙腿,拼命往密室石門爬,然而因為無法站立,他卻連開啟石門的機關都夠不到。
等待死亡有時候往往比死亡本身更可怕,光頭兇漢一向自詡過著刀口舔血的生活,天不怕地不怕,然而此刻他卻已經完全被恐懼籠罩,他知道自己將要面臨什麼,拼命的嘶吼,拼命地拍打石門求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