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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欠債，暫未還錢

為了慶祝即將到來的羽球節, 就連小酒館裡都掛上了彩帶和鮮花，被擦得幹幹淨淨的窗玻璃反射著蠟燭燃燒時明晃晃的光亮。

門上掛著的鈴鐺叮咚一響，琴師推開門失魂落魄地走了進來, 豎琴被他隨手放在了桌板, 頹廢地坐到了椅子上, 有氣無力地倚靠著酒櫃。

旁邊的酒客看熱鬧不嫌事大, 湊了過去：“怎麼，小年輕表白失敗了？這也是常事，感情還是需要磨合嘛……”

琴師啞著嗓子：“她拒絕了我的表白，理由是她被選成了羽球節的公主。”

酒客的笑霎時間收斂下來, 酒館中一片沉寂，就連聊天談笑聲都沒有了。

“狗屎！”突然有人重重地摔了杯子，低低地罵了一聲。

“摔杯子的自己把地板清理幹淨了，”江雲盯著眼前的酒杯緩緩地順著勺子傾倒酒液, 語氣毫無波瀾，直到把想要的分層調出來後才放下手中的酒瓶和勺子，抬起頭看向琴師。

“怎麼就你一個, 你其他幾個隊友呢？”

“他們去準備羽球節的樂團彩排, 特意給我留了單獨的空間讓我表白。”他的尾音有些顫抖，“這算什麼理由？我看得出來她明明對我是有好感的, 她沒有拒絕我的塞西莉亞花！”

“小夥子，老朽勸你一聲, 還是該放則放吧。唉，事情既然都發展成這樣了，你的怒火也無濟於事, 這就是命運的決定。”老人輕輕搖了搖頭，把酒杯放回了吧臺。

琴師卻直接扯住了他將欲離開的衣袖。

“請您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就算被拒絕，我也總要死一個明白吧。”

琴師悲痛而堅毅的眼神令老者一怔，他輕輕嘆了口氣，“算了，算了，其實這故事本與你們這些外鄉人無關的，但既然你問了，老闆，再給我倒一杯葡萄酒吧，有些故事還是醉後才好說出來。”

“傳說之中風神大人以神力劈開山巒，吹散冰雪，神明大人將象徵著自由的飛鳥之羽扔向這片土地，蒙德城由此建立，自那以後，蒙德城的人們便在每年的此時紀念風神賜予的祝福，羽球節也隨之誕生。”

“所謂的‘羽球公主’原本應由詩歌、酒宴和飛行三大賽事冠軍共同選出，將會在風神像上向眾人拋下代表著風神祝福的羽球，按照習俗，結束後大家會向這位得到風神賜福的孩子獻上鮮花和蘋果，祝福她在此後的一年裡順遂安康。”

“這不是一件好事嗎？”

“是的，孩子，這原本是一件好事，但是——”老者喝了一口葡萄酒，渾濁的雙眼哀沉地看著琴師，“什麼都怕這個但是，時光會將琴絃腐蝕，將巖塊打磨，變了調的豎琴再也奏不出原本的樂曲，石塊也失去了原本的模樣。”

“不知是從哪一年起，或許是風神像被推倒，新的高塔重新豎起的時候開始吧，羽球節的規則就變了個調。風神的賜福當然不能由卑賤的平民選出，神明所眷顧的少女，當然也只能屬於貴族獨自享有，從此羽球公主只能由大貴族欽點，在慶典後還需進入貴族宮廷服侍三天，三天之內接受貴族的‘保護’。”

琴師茫然地看向周圍低下頭沉默著的人們：“你們就這麼忍著？”

“在一些極其偏遠的地區，有一些封閉愚昧的部落信仰著所謂由惡獸化身的惡神，他們把少女和孩童作為祭品獻祭來換得短暫的和平，而你們呢？偉大的風之神庇護下的子民，你們的行為與之相比有什麼差別？”

琴師冷笑了一聲：“也不對，至少那些愚昧的山民用少女的生命確實換來了一年的安穩，但你們換來了什麼？越來越重的賦稅，還是越來越多的鐵鏈和鐐銬？亦或者是變本加厲的貴族？”

“這就是你們信仰的風嗎？這就是你們所贊頌的反抗的高歌和自由嗎？”

酒館中沒有任何聲音，不是沒有人臉上出現動容，但更多的人臉上都是麻木。

並不是沒有外來的客人來到蒙德，類似的批評與指責這些蒙德居民們也不是沒有聽過，可又能怎麼樣呢？連神之眼都沒有，他們又能用什麼樣的手段去反抗那些擁有堅兵烈馬的貴族。

“行了，”江雲偏過頭，“你先上去休息吧，就當是給你放一天假，我用留聲機給大家放點楓丹的音樂怎麼樣？”

看著低頭不語的眾人，琴師失望地掃了一眼，拿起琴頭也不回地上了樓。

酒館裡靜靜地播放著留聲機的，攝制的樂聲確實離實際演奏還是有一段差距的。

過了一會兒，突然有人長嘆一聲，“真是個天真的孩子啊。”

“行了，”桌角的老人長嘆了一聲，“誰還沒有天真過呢。”

不知道是不是忙著準備羽球節的演奏，又或者是在忙些別的事，樂隊這幾天都沒有見到人影，晨光倒是很抱歉地表示了自己的違約，願意為此支付相關的賠償和住宿費，不過江雲倒也不算在乎。

“算了，你們把樓頂的閣樓打掃幹淨就算住宿費了。”

酒館沒了樂隊的演奏，很快有回到了之前的狀態，只不過羽球節將至，大家更多討論的話題也放在了節日的慶祝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