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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此乃新生

燭火搖曳, 照亮了書架上堆放的各類羊皮卷軸，書脊上的字跡早已模糊不清，稿紙散落在桌上, 書頁間混雜著各種奇奇怪怪的花草和寶石。

實驗臺上的玻璃器皿在燈光下折射出奇異的光彩, 精細的天平輕輕翹起了一個角, 煉金釜上架著的藥劑咕嚕咕嚕沸騰著, 彌散開朦朧的蒸汽，淡紫色的藥水承裝在其中，泛著夢幻的漣漪。

不知為何，厄伯哈特心中突然湧現出一股沖動, 想要伸手去碰一碰那瓶藥劑，江雲趕忙拉住了他。

“小心點，不要隨意亂碰，實驗室裡有不少有毒或者致幻的材料, 煉金釜上熬煮的是真視藥水，如果沒有神之眼就會被它的氣味所誘惑，普通人喝下後可能會見到一些奇怪的景象, 嚴重者甚至有可能徹底陷入幻覺, 永遠不得清醒。”

厄伯哈特暗暗給自己捏了一把汗，不經意間問道：“既然如此, 莫非師兄和老師擁有神之眼？”

江雲笑著搖了搖頭：“師弟說笑了，說來慚愧, 老師和我都沒有神之眼，說到底我們也不過一介煉金術師罷了，哪有那麼簡單就能獲得神明的垂青呢。”

說到神之眼, 其實江雲自己對這個問題也頗為好奇，按照學界的普遍觀點, 神之眼代表著神明的注視。可不說注視了，就連飯他都和神明一起吃過好幾頓，可連個巖神之眼的影子都沒見到。如果這樣的話，所謂神明的垂青就很值得商榷了。

“既然如此，老師為什麼還要煉制這種只有神之眼擁有者才能使用的藥劑？”厄伯哈特好奇問道。

“強大的煉金術師可以透過元素視野來判斷元素的流動，但普通人只能藉助一些間接的檢測儀器來觀測元素活動。真視藥水可以提高服用者的元素感知力，幫助我們這種無法感知到元素力的煉金術師尋找元素流動，及時得調節煉金釜中的元素平衡。”

“煉金釜裡的真視藥水是改進過後的版本，副作用已經大大降低了，一次的量……大概也就是做一個晚上噩夢吧。”

“原來如此，”厄伯哈特若有所思，江雲已經推開了另一道門。

這裡沒有燭火，嵌入牆壁的發光髓和螢石的微光照亮了室內的景象。

巨大的黑曜石板為基底，泛著深邃的烏光；水銀為線條，在煉金陣中蜿蜒流轉，勾勒出複雜的紋路，流動間閃爍著奇異的銀色光澤。

煉金陣的邊緣有規律地擺放著刻有符文的水晶柱，水晶柔和的光芒同水銀的銀色光輝相互呼應，引導著水銀按照既定的軌跡流動，維持著陣法的穩定執行，散落在陣法上的礦石與草藥靜靜地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煉金術的三要素，硫黃、水銀和鹽，也即對應著的身、心、靈。”江雲慢悠悠地向厄伯哈特解釋著地面上的這個巨大煉金陣法。

“透過煉金陣的交換，我們嘗試著調動物質的身，寄轉物質的靈，重建物質的心，打破固有的枷鎖，重塑新的本源。”

話語未落，江雲便領著他重新出了屋子，“煉金陣法不能與外界有過多的接觸，等後面學到這一內容我再為師弟去細細地講解吧。”

他隨手搬過來了一個燭臺，繼續之前被打斷的話題。

“宇宙，是真實星空玄黑色的本質；地層，是時間和生命堆積的記憶；黑土，是煉金術的語源，也是生命的根基；白堊，是無垢之土，也是原初之人的質料。”

銀白色的蒸汽升騰，遮擋住了江雲的臉龐，幽深曠靜的實驗室中，泠泠的聲音在其中回蕩，屬於煉金術的奧秘隨著江雲的講述，一一娓娓道來。

厄伯哈特聽得愣神，無意間將桌上的一小朵甜甜花打翻進了火堆中，熾熱的火焰快速將花朵燃燒成了湮粉。

“師兄，實在是抱歉——”

“沒事，”江雲淡然一笑，“這實驗室還是太過逼仄了，不適合講課，既然這樣，師弟不如先去旁邊的書房坐一坐，我把東西收拾好就過去。”

“那就麻煩師兄了。”厄伯哈特點了點頭，臨走前還不忘貼心地把實驗室的門掩上。

江雲半蹲著，靜靜地看著那一堆已經燃盡的火焰，伴著嫋嫋升起的青煙思緒已然飄至了遠方。

他似乎回過了神來，輕輕將灰燼捧起，鬆散的飛灰如細沙般從指縫間簌簌落下，仿若時光流逝下的細語。掌心中的灰燼微動，一葉新芽破開黑灰鑽了出來，片刻後，那新芽便像是得到了某種神奇的滋養，以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開始舒展蜿蜒爬升，一片片新葉舒展開，竟漸漸在江雲的掌心綻放出了一朵極璀璨的塞西莉亞花，花瓣的邊緣滴落下些許晶瑩的露珠。

耳畔似乎有聲音跨越了千萬載時光的橫亙：“老師，這是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