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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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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言,你們在做什麼?」她紅著眸子開口,帶著憤怒。張憲末了一句,她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張憲略微施了禮,「婉詞妹妹。」

杜恆言望了杜婉詞一眼,對張憲道:「你們聊,我先進去了。」

跨進書院,杜恆言一路上心裡惴惴不安,不知道這不安是對張憲,還是對杜婉詞。

她有些懊惱,自己該斬釘截鐵地拒絕張憲的,不應該顧左右而言他,可是他先前那一番表白,令她猛然間想到了上一世的某個人,那人也是這樣子看著她,而上一世她恰好是喜歡他的,可是因緣際會讓她來到了大趙國。

所以,這一瞬間她有些不忍心拒絕,也許未來的某一日,當自己決定在大趙國嫁作人婦的時候,張憲也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站在書院門外的張憲見杜恆言進去,想著今日要說的話已說了,對著杜婉詞拱手道:「婉詞妹妹進去上課吧,子瞻先走一步。」

杜婉詞淚眼汪汪,見張憲要走,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直到發現他眉頭忽然皺了起來,眼神有些涼寒,才猶如被針刺了一下,猛地放開,慌張地道:「你、你喜歡阿言?」

張憲桃花眼微挑,勾唇道:「此事婉詞妹妹先前不是已經聽見了?子瞻還有事在身,不便與婉詞妹妹贅述。」說著,轉身便走。

杜婉詞縮回來的手緊緊握著,拇指與食指上剛剛拽著的那一點織錦柔軟的觸感,好像有點發麻。

望著那漸漸遠去的背影轉進了朱雀門,杳無蹤影,她仍回不過神來。

他是什麼時候看中了杜恆言?明明她將杜恆言的名聲傳得那般糟,好吃懶做、惹是生非,娘親身分卑微,還不修女德,他怎麼還會看中杜恆言?

杜婉詞暗恨,很快將怒火壓了下去,想著她若做正妻,杜恆言勉強可以做媵妾。

半晌,跟在杜婉詞身後的翠微望著來來往往偷睇著自家小娘子的女學生,忍不住喚道:「主子,主子,要耽誤上課了。」

杜婉詞籲了一口氣,望了眼書院門楣上頭懸著的「清桐書院」四個燙金大字,提了胭脂色蜀緞織錦百褶裙,探出前頭綴著一邊細米小珍珠的雙蝶戀花翹頭履,姿態嫻雅,又恢複了大家閨秀的模樣。

現下正是學生來書院的時候,好些女學生看見張憲與杜恆言、杜婉詞先後駐足,前頭一個羞紅了臉,後來一個慘白了臉,一出高門姊妹搶夫君的戲碼在清桐書院裡越演越烈。

下午原是沈夫子的課,她的丫鬟過來傳話,言她受了風寒,頭痛不能起床,今兒個讓諸位小娘子自個隨意作一幅畫便成。

傳話的小丫鬟一走,學舍裡便騷動起來,有些女學生乾脆帶著紙筆去後園裡畫畫。

武月皎跑來找杜恆言,坐在她邊上,望著學舍外頭滿滿的花苞,笑道:「阿言,春天真的要來了。」一邊說著一邊對杜恆言擠眉弄眼,一雙小圓眼被她弄得格外滑稽。

杜恆言瞥了她一眼,輕嗤道:「你怎地見風便是雨?我不過是早上用跑的過來,臉上有些發熱罷了。」一時想起今兒個沒見到林承彥,心下煩亂,望著學舍裡竊竊私語的眾位同窗,揚了聲調對武月皎道:「月皎,是不是好久沒見到蟲子出沒了?難道春天到了,蟲子還冬眠著不成?」

武月皎知她所指,不再多言。

去後園裡折柳枝的李菁一回來便聽到這句,伸手將冒著綠芽的柳枝遞給杜恆言,「拿著,去去晦氣。」

李菁近來許是受了昔日姊妹一同入了太子府邸做妾之事所觸動,往日裡要強的性子收斂了很多。

李菁見她收下,問武月皎,「你還說阿言,昨日我聽我家兄長說,見到你在國子監門口候著一個小郎君,是新來的林老相公府上的小衙內,你什麼時候識得的?」

杜恆言猛地一下子折斷了手裡的柳枝,看著武月皎因被發現秘密而漲紅的臉。

武月皎輕聲道:「路過,我也只是路過,順道去看看錶哥。」

「慕俞是你表哥?」杜恆言顯然不知道這事,驚訝地問出了聲。

她左藏右藏那般久,慕俞竟然是武月皎的表哥!

武月皎面上有喜色,「嗯,慕俞哥哥的嬸子是我孃的姊姊,前些日子我去林府的時候恰巧遇見,這才得知,只是……」她望著杜恆言怔怔的一張鵝蛋臉,咬唇道:「阿言,你不是說那日的小郎君是問路的嗎,你怎麼知道他字是慕俞?」

杜恆言被這小妮子逮住漏洞,微咳了一聲道:「後來又遇見了,知道他叫慕俞。」她觀武月皎一臉提防地看著她,撇撇嘴。

怪道慕俞今兒個不來給她送吃的,原來是有了新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