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修穆由著宮女帶領入內。
宮女年紀不大,對這個面上總是帶笑的清秀少年,多了幾分好意,此人紅唇烏髮,出手很是大方。
況且,聽說他的姐姐是鎮南侯府的當家主母,頗為得寵。
“李醫官請~”宮女笑吟吟地掀起門簾。
“有勞。”
李修穆面帶笑意,微微頷首。
一入殿內,他眼中掃過大開的窗扉,已然深秋,屋外風呼呼的,室內也添了幾分寒意。
眼神隨即落到窗臺上那朵枯萎的花,眼底閃過一股冷意,只無人知曉。
下人們實在太過敷衍,豈有此理!
“修穆,你來了。”蔣欽勇勉強擠出一絲笑意,隨即往後探了探腦袋,問道:
“怎麼不見你師父?”
李修穆的師父,是宮中正五品的院判鹿太醫,一般都是由他帶領著李修穆,給她例行請平安脈。
李修穆抿抿嘴,眼睛都不帶眨一下,謊話隨口就來:“我師父鹿太醫今日忙著跟其他太醫一起研磨藥材。”
這話自然是不合理,研磨藥材這種小事,自有學徒代勞,怎麼會輪到正五品的院判大人去做。
然而,蔣欽勇眼下好似心中空了一塊,腦袋都是蒙的,大腦連動都不動,自然沒有聽出有不合理的地方來。
李修穆也不見外。
沒有外人在的時候,他從來不給蔣欽勇請安,只當她是普通人。
他跨步上前,先將大開的窗戶關了起來,殿外,連蹲守的宮女都沒有。
李修穆低頭將枯萎的花瓣揪了起來,揣在袖中。
心知自己的師父寧可在太醫院喝大酒,也不願來這個落魄的皇后處診脈是有道理的。
後宮人最是踩低捧高,一個不受寵的女人,哪怕她是皇后,也無人會熱絡地撲上來。
整個坤寧宮,靜得好似被整個紫禁城遺忘了一般,只困住一個不受寵的女人。
李修穆這才回頭,滿臉溫柔地問道:“娘娘眼睛還疼?”
其實不用問也知,蔣欽勇紅紅的眼,必然是哭過。
她不好意思地點點頭,自己如今過得如此落魄,若是被故人看到,實在有些難堪。
所幸,這個人是李修穆。
她見過他最糟糕的時候,眼下,只有展示給他,她心底才不懼怕。
李修穆面上不露,只拿出醫箱,從內掏出了一條絲帶,這可是珍貴的鮫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