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良玉仔細打量著出現在馬車內,滿臉汙血的男子,當下點頭稱是。
男子神色一鬆,當下從車廂中手腳並用地爬了出來,自我介紹道:“我叫柳一鳴,家父官居左拾遺,是他叫我若出了事,就來找鎮南侯府的人。”
他的嗓音意外的清脆,聽來似乎年紀不大,看著跟李修穆一樣的年紀。
陸良玉一時沉默了。外頭眼下滿街計程車兵,都在搜查此人,她不能確定,自己能否私下救了此人的同時,還安然無恙,不牽連秦希澤,不波及到自己的母親。
她歷來不是一個熱心的人,更多的時候,是明哲保身。
為了這樣一個非親非故的人,似乎有些不值當。
那少年是個聰明的,從陸良玉的沉默中,便品出了幾分味道,對方並不想惹禍上身,當下故作輕鬆道:“是我唐突了。”
話說著,便打算從車廂裡竄出去。明知出去也許就只有一個死字,卻也不願牽連他人。
“稍等。”
陸良玉又有些於心不忍,見他跟李修穆一樣的年紀,方才動身,便看出了他腿腳不利,應該是受了傷。不忍心他前去送死,開口阻攔道。
話說著,便聽得外面行走的馬車一頓,車伕帶了幾分顫抖的聲音傳來,“夫人,前面都被堵住了,宮中的禁衛軍正在挨個車廂搜查。”
後面也都是馬車,逃自然逃不脫了。
話音一落,車廂內的少年忍不住一抖,彩蝶面上滿是慌張,低聲問道:“小姐,該怎麼辦?”
陸良玉輕輕眨了下眼,望著面前兩個小小的少年少女,沉聲道:“聽我的。”
禁衛軍搜查的很快,大抵為了提高效率,將前面幾輛車上的人都拉了下來,不顧老人小孩的哭嚎,婦女的啜泣。
輪到陸良玉的車馬時,幾個禁衛軍猶豫了。
這輛馬車的車身上,鎮南侯府的標誌,京中誰人不識,當下也不敢造次,那帶頭的在外諂媚地道:“諸位貴人,小的們在緝拿朝廷欽犯,勞煩貴人下車,讓小的一探究竟。”
“大膽,我家夫人乃正一品的誥命夫人,豈是你等敢冒犯直視的?”
車廂內,一女子細小的聲音傳來,帶了幾分尖銳與憤怒。
幾個禁衛軍猶豫了,這不查的話,讓犯人溜走了,可吃不了兜著走。但若非要查,不免要讓那位夫人下來,得罪了鎮南侯府的那位,那可不是開玩笑的。
猶豫再三,只聽得前頭有一人開口道:“怎麼不繼續查了?”
屬下聽得此人的聲音,鬆了口氣,忙將實情稟告。
只聽得那人沉聲道:“既然如此,就由我來查。”
說著,衝著裡頭的人拱手道:“得罪了。”掏出劍來,一把將墨綠色的車簾給掀了起來。
只見車廂內,坐著三人,陸良玉端坐在車廂中間,一雙眼古波不驚,也不說話,只輕輕瞥了外面人一眼,問道:“羅大人,好了嗎?”
來人正是羅雲光,當下掃了眼陸良玉身側跪坐的二人,一人他早已熟悉,正是陸良玉的小丫鬟彩蝶。
另一個人卻有些陌生,身著一身粉紅色的紗裙,扎著雙髻,低著頭,看不清模樣,眼下正控制不住地瑟瑟發抖,一股撲鼻的香粉傳來。
“抬起頭來。”
羅雲光一雙眼睛犀利地看向那人,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