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皇要來,彩蝶忙準備著泡新茶。
陸良玉合上書桌上的地圖及各色的賬目,擱在櫃中,她不想讓新皇看到她的計劃,以免打草驚蛇。
那日的畫面又浮現在她的腦海中。
宮中那個瘋了的小太監被人丟到了冷宮,侯府暗衛入宮,將人帶了出來。
在陸良玉的威逼加利誘下,小太監的嘴終於被撬開了。
哪裡有什麼刺客,不過是皇帝離魂症發作,將身側的宮女殺死。
小太監正是看到了這一點,心知難逃一死,這才決定裝瘋賣傻,逃過一劫。
此事,至少證明了,新皇的確是秦希澤失蹤的幕後兇手,證明了陸良玉一直以來的思路是正確的。
大抵是這些時日休息不好,陸良玉不免有些疲憊,只閉目揉了揉眼。
一晃眼,已是臘月二十七了。
府中正熱熱鬧鬧地備著新年的事,陸良玉心下卻不免覺得有幾分冷清。
她一面派人尋訪秦希澤的下落,一面還得穩住秦老太君,只撒謊稱朝中有重任,秦希澤前去出使吐蕃,只恐年前趕不回來。
秦老太君雖心下惋惜,但還是以朝廷公務為重,反過來安慰陸良玉,叫她不要太憂心。
陸良玉耳聽著新皇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強打起精神,她絕對不能露出絲毫的馬腳。
這一戰,她的敵人是年輕的帝王,一著不慎,不管是秦希澤,還是鎮南侯府,滿盤皆輸。
新皇的腳步聲已然到了門口,彩蝶掀起簾子,便聽得那人輕聲道:
“你且出去吧。”
皇帝發話,彩蝶即便心中再不情願,也只能乖乖出了門。
一股若有若無的味道,如此的熟悉,順著門口的風,直奔陸良玉的鼻頭。
陸良玉募地睜開眼來,眼中精光四射,竟然是他!
那個擄走她,囚禁她一月之餘的人,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就是宮中的新皇。
他怎麼敢?!
她一直以為昔日的七皇子不過是心生愛慕,從未想過,慾望會驅使著一個人做出多麼可怕的事情來。
實在是她太過遲鈍。
如今想來,那時七皇子尚在低微時,便能拉攏來蔣家為他衝鋒陷陣,秦希澤為他一力保舉,如何能是個簡單角色?
一個既心狠又心計深沉的對手,一步步踏著旁人的屍骨,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髮妻也好,自己自幼的授業恩師兼叔叔也罷,全都可以毫不猶豫地利用。
陸良玉想到此處,渾身一個寒噤。
人已經到了內廳,自然覺察到了陸良玉身上的不對勁。
當下停住腳步,試探性地道:“良玉?”
陸良玉強壓下心頭的千頭萬緒,只淡淡地道:“陛下怎麼有空來?”
新皇鬆了口氣,方才,陸良玉盯著他的目光,竟有幾分駭人。
他還以為,自己暴露了。
隨即心中掠過幾絲甜蜜,他方才喚她良玉,她並沒有反對,此事得徐徐圖之。
“快過年了,叔叔還沒有個下落,我來看看,有什麼需要我的地方。”
新皇的一番話,說得極為謙卑。
陸良玉這才想起,她都快忘記了,眼前人是當今的聖上呀。但無論何時,他對自己、對秦希澤說話,都是如此的恭敬。
這是怎樣的一個人?
明面上,對秦希澤叔叔長叔叔短,背地裡,卻恨不得奪他妻,害死他。
陸良玉大抵心中震驚,只仔細地盯著眼前的人,還是那般的面色和氣,謙謙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