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蘅接到急報後,一下午都在書房裡看輿圖。護衛們不敢打擾他,全都守在門外。
北戎陳兵恕州,東為定州,南為邢州,西為延州,北戎號稱騎兵五萬,鎮北軍收回出借府兵的兵力後,也有五萬,自初夏以來,北地各路便在募兵,充實府兵,各路儲兵也約有萬數,如今北地的兵力零零總總十來萬總是有的。
似乎情況還不算太壞,可是若是江宛所言不虛,寧統與覆天會暗地勾連,那麼危急的就不光是北地,而是整個大梁。
如今霍忱已經進了鎮北軍中,這步棋隨時可以發動,不過背後還是需要魏藺的配合,至於寧剡,或要與他為敵了。
入夜後,餘蘅終於推開了書房的門:“我去院子裡走走,你們把飯擺上吧。”
妃焰提著燈籠跟著他。
餘蘅仰頭看看月亮,又看看眼前的楓樹,轉身道:“回去吧。”
可就在他轉過身後,楓樹葉間刀光一閃,一個黑衣人直撲而來。
妃焰用燈籠擋了一擋,燈籠被劈開,蠟燭滾落地上,很快熄滅。
牆外又翻進十來個蒙面黑衣人,皆持刀衝來。
餘蘅拔劍:“果然來了!”
這些日子,他約見江宛也有兩三次了,他不信霍娘子真的沒有察覺,也不信霍娘子真的不知道他在浚州。
這一切,不過是一場試探罷了。
而現在,他知道謎底了。
霍容棋啊霍容棋,你果然是覆天會的人。
餘蘅:“妃焰,不用留活口。”
妃焰:“是。”
長劍揮灑,鮮血如雨。
餘蘅身邊都是護衛皆是武藝高強之輩,殺手很快不敵,紛紛掏出一種木球往地上砸,木球破裂,煙霧四起,妃焰不察,猛吸了一口,當即便覺頭昏腦漲:“主子,有毒!”
餘蘅見勢不好,立刻跳上院牆,回頭道:“我是正主,來追我!”
他足尖一點,選定方向,運起輕功,飛身遠去。
此時的江宛和無咎正一人捧著一個紅薯。
紅薯燙手,江宛在手裡拋來拋去,就是捨不得放手。
無咎手上繭子厚,不怕燙,已經剝開吃起來了。
就在這時,屋頂上忽然一聲異響。
無咎立刻放下紅薯:“我上去看看。”
他謹慎地推開門,門外卻是餘蘅。
餘蘅還穿著今天見江宛時穿的碧色衣裳,如今卻已經被血染透了。
江宛手裡的紅薯撲通落回炭盆裡:“你受傷了!”
餘蘅身後,追兵已至,卻沒有貿然上前。
不一會兒,院門洞開,低眉順眼的丫鬟們舉著燈籠進來,將整個院落照得明亮如晝。
霍娘子走在最後,她身上是玄色披風,被光一照,像是濃得化不開的墨,也像是怎麼也照不亮的一團夜色。
江宛看看餘蘅,又看看霍娘子。
她什麼都明白了。
她曾因懷疑霍娘子而自責不已。
而現在她想,她怎麼能不去懷疑霍娘子呢?
卞資是卞九的孫子,卞九救了沈望。
霍容棋說要回浚州,實則在外收攏無主的屠氏商鋪,卞資幾次說又說家裡生意越做越大了,霍娘子焉能不知樹大招風的道理,可她寧願惹來承平帝忌憚,還是要趁著這些機會斂財,原因已然很明白了。
江宛說不上是什麼滋味。
餘蘅身上血腥氣撲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