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剎王帶著人馬回營,他始終抱著溫珠的屍體,凍住的鮮血化開,弄髒了他的馬鞍和斗篷。
下馬時,羅剎王一個踉蹌。
謀士扶住他,卻見天邊有黑隼盤旋。
謀士鬆手,吹響了竹哨,那黑隼便盤旋著落在他胳膊上。他先從布袋中取出在薰鷹草汁裡浸過的肉條,給黑隼餵了三條,才解開黑隼腳上的細長竹筒,取出一枚紙條。
展開紙條後,謀士激動喊道:“大王,時機已到。”
羅剎王抱著女兒屍體回頭,看見謀士臉上興奮的笑容,他什麼也沒有說,抱著女兒進了那個掛著金鈴的帳篷,把女兒放在她的床上。
溫珠閉著眼,看起來只是睡著了。
羅剎王用手指給她擦去臉上的血跡,慈愛道:“阿爸的小公主,草原上最美麗的溫珠,草原神在上,阿爸許諾為你報仇,讓巨日赫的北戎分崩離析,讓噶木亞草原冠上你的名字。”
羅剎王低頭,親了親溫珠的額頭。
抬頭時,羅剎王已是滿臉的野心勃勃。
……
騎狼被關了兩個時辰後,海拜什又來了,卻沒有帶他們去見大王,而是讓他們直接離開。
天已經全黑了,騎狼聞著營地裡烤餅的香味,不經意回頭看去,明顯感覺到有人跟蹤。
想來是大王不信任他,但又不想打草驚蛇,才放了他,卻又派人跟蹤。
騎狼也沒多在意,反正他如今也不需要再做什麼,就算有異常,也能推到大王子頭上去。
如今距離大王回營地已經過去了大半日,騎狼掏出餅和肉乾,一邊走,一邊啃,想來那位榆根小兄弟已經在大王那個巨大的帳篷裡找到了合適的藏身之處,才一直未被發現。
騎狼一面走,一面吃,還不忘跟路上的熟人打招呼。
走著走著,他忽然看見平時給阮炳才送飯的阿里庸滿臉緊張地提著籃子,走路都有點彆扭。
騎狼走過去,熱心道:“阿里庸,你怎麼了?不樂意去送飯,我替你去。”
阿里庸嘆了口氣:“本來軍營裡要吃點熱飯熱菜就不容易,這梁人每回都有的吃,我也能沾點光,這次就不行了。”
騎狼皺眉:“怎麼就不行了,”
他往籃子裡一看,“這不還是熱烤肉嗎?”
“別看了,這裡頭加了毒藥。”
“毒藥!”
“本來是欽噶要親自來送的,”阿里庸用一根手指勾著籃子,還把籃子舉得很遠,好像只要聞到一點肉的味道,就會跟著中毒,“但是大王子著急把他叫走了,又是我這個倒黴鬼來送飯。”
騎狼笑道:“你不樂意,我去唄,我還沒見過中毒死的人呢。”
阿里庸響亮地吸鼻涕:“那正好,你趕緊去吧,到時候把屍體裹好送出來。”
阿里庸把籃子往騎狼手裡一塞。
怪不得這小子不樂意,原來還要替阮炳才收屍。
騎狼提著籃子,轉了個身,往阮炳才的帳篷裡去了。
定州城中,江宛捶了捶痠疼的肩膀,探出頭去,見外頭粥棚還是滿滿當當的人,不由一嘆。
卞資進來,抖了抖身上的雪,摘下風帽,腦袋上冒出一股熱氣,“都說了今日的粥已經施完了,這些人竟然還不肯走。”
江宛看他一眼:“還有那麼多人沒領到粥嗎?”
“就算有也沒法子,每日定額就這麼多,這城還不知道要被圍到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