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沒入皮肉,鮮血湧出,餘蘅咽回抵到喉頭的痛嘶:“寧少昀,你要記得,你欠我一劍。”
他握著插進肩膀半寸的劍,一步步朝後退去。
寧剡冷著臉,手上用力,鋒利的劍刃劃破餘蘅的手掌,繼續朝前突進。
江宛吼道:“夠了!寧剡,你難道真要殺他!你們不是好兄弟嗎!”
寧剡手上動作一頓,餘蘅鬆開握住劍鋒的手,反手一掌把劍打歪。
寧剡死死握住劍:“餘蘅,你以為你的狼子野心真的能夠瞞過別人嗎,你在鎮北軍中攪風攪雨的目的不就是兵權嗎?”
餘蘅道:“我不是。”
寧剡的劍尖刷地指向他:“你信誓旦旦說我父親與人勾結意圖謀反,你自己何嘗不是如此!你貪圖的根本就是皇位!”
“我不是。”餘蘅的嘴唇因為失血而蒼白,可他說的話卻那麼堅定。
到底是他太會做戲,還是背後另有隱情?
寧剡好不容易堅定的心再一次有些動搖了。
“無論如何,你都沒有說出自己真正的目的,你要我如何信你?”
餘蘅冷著臉:“滾。”
“如今已到了死你我活的地步,我今日不殺你,為的是翌日在眾人面前揭穿你的真面目後,再殺你。”寧剡道。
寧剡歸劍入鞘,轉身離開江宛的帳篷。
寧剡一走,餘蘅脫力向後倒去,江宛連忙把他扶到榻上坐下。
“我去叫大夫過來。”
“不行,寧剡剛來我的帳篷,我就受傷了,萬一被旁人知道,以為我們不和,不利於眼下局面,鎮北軍本就人心渙散,不能再散了。”
江宛著急:“那該怎麼辦?”
她的手按在餘蘅肩膀的傷口上,血從她的指縫往外流,是熱燙的。
這傷口剛包紮過,眼下又裂了,餘蘅到底還能不能好了。
江宛滿心焦灼:“我這裡還有傷藥,你自己上藥不方便,還是我來吧。”
“好。”餘蘅道,“你先叫人燒些熱水來吧。”
江宛出去請衛兵幫忙,除了說要熱水以外,什麼也沒說。
炭盆裡的木柴噼啪作響,江宛把匕首在火上烤過後,慢慢割斷了包裹傷口的傷布,這布也被寧剡的劍刺透了。
皮肉外翻,傷口猙獰,江宛聽著餘蘅的指令,慢慢清理傷口,上藥,再裹上傷布。
“你做得很好。”餘蘅道,聲音竭力平穩。
沒有麻藥,剛才餘蘅一直在強行忍耐疼痛,此時難免覺得脫力,他額上滿是冷汗,受傷的手不停顫抖著。
江宛另找了帕子給他擦汗,聲音發緊:“沒事的,你會沒事的。”
注視了鮮血淋漓的傷口太久,江宛現在看什麼都泛著紅。
“還有手上的傷,也要麻煩你了。”餘蘅道。
江宛點頭,按處理肩膀傷口的次序,為餘蘅的手裹傷。
這時候,她做得已經熟練了,見餘蘅實在忍耐辛苦,便想要找些話來分散他的注意力。
江宛道:“我才知道原來寧剡始終沒有相信過我。”
“相信自己的父親也是人之常情。還有你剛才說錯了,我和他可不是什麼好兄弟。”餘蘅道。
江宛見傷口不深,鬆了口氣:“提醒寧剡提防安陽大長公主的人不是你?”
“是我。”餘蘅面上劃過一絲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