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宛道:“寧將軍恐怕是誤會了,那人不是你的侄子。”
寧統接過手下遞給他的長弓,拉弓瞄準,他的意思很明確,既然不是他侄子,那就可以去死了。
江宛卻拉偏他的弓:“你不能殺他,他是江寧侯府的三公子,是我外甥。”
寧統一聽,面上的表情便有些玩味了,“夫人,眼下可不是優柔寡斷的時候。”
他們在城樓上的交談很小聲,並不能傳到底下。
程琥的表情被火把照得一清二楚,他緊緊閉著眼睛,正在努力控制自己不要露出任何表情。
不要嘶吼,不要哀求。
他心甘情願為他們犧牲。
江宛看著程琥,他越是視死如歸,她就越不能放棄他。
“若因他開了城門,會害死滿城百姓的。”寧統嘲諷道。
“不,我們可以利用他行緩兵之計,將軍佯裝要救他,被旁人阻攔,北戎肯定會允你幾日考慮,總能為我們再爭取一點時間。”
也可以讓程琥再多活一會兒。
從城樓望下去,江宛忽然發現呼延律江馬後是無咎。
火把照耀下,無咎對她點了點頭。
她要相信無咎。
江宛誇張地做出氣憤的表情,走到陳知軍身邊,對他道:“知軍大人,幫我拉住寧將軍吧,這時候他可不能衝動啊。”
卞資鬼得很,立刻衝上去,做出攔住寧統的動作。
“寧將軍,得罪了。”卞資笑眯眯地說。
寧統平白無故被人抓住,自然是要掙扎的,可他越掙扎,還越像那麼回事兒。
卞資示意陳知軍來幫忙,一面大聲道:“寧將軍,你可別為了自家侄子,叫我們都陪你去死啊。”
寧統左臂被陳知軍鎖著,右臂被卞資抓著,他還能怎麼辦,只能氣急敗壞地看向寧剡。
寧剡自然也是認識程琥的,到底有交情,況且眼下江宛也並非要開城門迎入敵軍,他私心裡還是不願意射殺程琥。
雖然,殺了程琥,便無後患之憂。
卞資大聲喊道:“寧將軍,為了定州百姓,您可別做傻事啊。”
妃焰跟著喊:“快把寧將軍綁起來。”
這七手八腳的,寧統竟然真的被捆了起來,他自己也覺得荒謬:“你們倒是哪兒來的繩子?”
江宛對卞資耳語兩句。
卞資扯著大嗓門道:“我們夫人說了,大王還是打道回府吧,這城門絕不會開的。”
絳煙與他唱對臺戲:“我們將軍說要開,這城門必須要開,這可是我們將軍的親侄子。”
“絕對不能開!”
“必須給我開!”
二人便吵了起來。
城樓下的北戎人看戲看得很高興,以為他們真在狗咬狗,不時哈哈大笑。只有程琥,縱然緊閉雙目,也滿臉痛苦之色。
他真恨不得立刻自裁,免叫寧將軍左右為難。
呼延律江大手一揮:“行了,我再給寧將軍一日考慮,一日之後再見。”
說完,呼延律江調轉馬頭,穿過重重騎兵,打了個呼哨,縱馬而去。
江宛頓時鬆了口氣。
寧統扒拉掉身上的繩子:“你可別高興得太早,他既然說是一日後再來,若是後日你不能叫他滿意,那孩子還是要死。”
“這就不勞您費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