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怪不得他,對他來說,自己不過是一個突然出現在鳳陽宮中冒名頂替的女子,不是他原來要娶的皇后,也與他沒有任何感情基礎,她不過是突然出現在他身邊的陌生人而已,何況他還是皇上,每日有那麼多政事要忙,他不來見自己,沈雪林也只是偶爾會有些失落難過,卻從來沒有想過怪他。
只是如今不同了,如今她只有三天的時間了,她想見他,便不能回去等著,只能她在這裡等著他。
她說了要等,太監也只好轉身出去,繼續在門外守著,只是這次大概是在商量什麼要緊的事,沈雪林等了許久,等到她覺得自己肚子都餓了,太監也沒有再進來,正殿的門也沒有開啟,身邊的宮女看不過去,悄悄提醒她:“娘娘您瞧,外面天色已經大晚了,又有冷風,您這病剛好一點,不敢吹冷風,咱們還是先回去,等皇上忙完了政事,定會來鳳陽宮看您的。”雖說她們與沈雪林本也是素不相識,但是沈雪林為人和善,這些日子對宮中的下人十分體恤,眾人看她這樣堅持,也是心疼她,才這樣勸她。
只是沈雪林顯然不為所動,她心中清楚地知道,她若是回去了,今日便是真的見不到他了,她只能在這裡等著,不管多晚,都要守在這裡。
不知道是不是那藥的緣故,她竟然也不覺得疲憊,坐在這裡一坐就是整個下午,她也不過是覺得有些餓了而已。
於是她從桌上擺著的點心中撿了一塊拿在手中,她平日不愛吃這些,鳳陽宮中的點心她幾乎從未碰過,最後都讓宮裡的宮女分了,如今竟然主動拿起這個,身邊的宮女問她:“娘娘可是餓了?奴婢想皇上一時半會兒大概也沒空出來,娘娘不如回去吃點東西再過來,或者奴婢在這裡等著,若是皇上出來了,奴婢請皇上來鳳陽宮?”
沈雪林依舊搖頭,放下了手中的點心,宮中的點心算得上精巧,只是看著好看,她卻吃不慣。她拍了拍手,身邊有宮女為她遞上帕子,她接過來擦了擦手,才說到:“不用了,我覺得還好,再等一會兒吧。”
正好外面的太監再次進來,說是:“娘娘,方才奴才進去添茶,趁機跟皇上說了娘娘在這裡等著,皇上說,他與諸位大臣還有些事情要商議,請娘娘先回去。”
別人說讓她回去,她都可以堅定地搖頭拒絕,可是他說讓她回去,沈雪林沒有直接拒絕,只是看著他問:‘皇上可說什麼時候結束了?”
太監低頭回到:“這可說不準,皇上這些日子忙的焦頭爛額,有時候商議國事到半夜也是有的,所以皇后娘娘您還是先回去吧。”
沈雪林聽了有些驚訝,看來她臥病在床太久了,竟然不知道他已經忙到這種地步了,這是不是表示如今的局勢越發緊張了?她心中有點擔心,想了想還是決定:“既如此,本宮便先回去了,勞煩公公了。”
太監很恭敬地低頭:“娘娘折煞奴才了。”
只是有句話沈雪林沒問,她身邊的宮女卻忍不住問了出來:“那公公有沒有跟皇上說,皇后娘娘在這兒等了一下午了?皇上有沒有說什麼時候來看娘娘?”連身邊的宮女都看不過去了,好歹也是皇后,就算皇上不喜,皇后生那麼大一場病,他連面也未曾露過,還要等娘娘病好了,自己來見他,這也便罷了,畢竟他是皇上,可是娘娘滿心歡喜地來了這裡,就是坐在偏殿等了一個下午也沒見到人影,最後就這麼被打發走了,她不知道娘娘心中有多少委屈,反正她都替娘娘覺得憋屈。
“皇上有要事要忙,得了空自然會來看本宮的,不可放肆。”她剛說完,沈雪林便連忙回頭輕聲呵斥她,很快又轉過身來對著旁邊站著假裝沒有聽到方才那些話的太監歉意地笑笑說到:“公公別介意。”
他連忙低眉順眼地回到:“奴才不敢。”
其實那丫頭說得不錯,皇上不喜皇后,這事兒大概宮裡沒有人不知道,有時候,他甚至都忘了宮裡其實還有一位皇后娘娘呢,實在是除了大婚那一日她鬧出的動靜著實有些大之外,進宮之後倒是如一個隱形人一般,尋常很少見到她走出鳳陽宮的大門,這宮裡只怕有大半人都未曾見過皇后娘娘。而皇上呢,更少去鳳陽宮,尤其是最近,局勢緊張起來,皇上忙於國事,就更是從來沒有提起過皇后了。她雖貴為皇后,在這宮裡也不過是一個隱形人。
沈雪林從乾清宮離開的時候,外面天已經徹底黑了下來,她們來時並未想過會等到晚上,所以並未掌燈,是那乾清宮的太監派了人為她們掌燈。呼嘯的寒風夾雜著雪花刮在臉上,雪觸到臉頰瞬間化成冰水,一片冰涼,雖說有人撐傘,雪還是無孔不入般地往她身上飄,回到鳳陽宮的時候,她的鞋襪早已溼了,連頭髮也是冰涼一片,觸手有些溼意,看起來十分狼狽,身邊的宮女怕她大病初癒,又遭這一遭再病倒,連忙忙亂著為她準備熱水泡澡,沈雪林心中明白,無論如何,自己總還有兩日壽命,死不了的,所以倒是並不在意,只是覺得身上溼溼黏黏的有些難受,看著她們一副緊張的模樣又覺得心中溫暖,便由著他們準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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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在那裡的時候只是在想,今日他應該是斷不會來了,外面這樣冷,又下了雪,他行動不便,不好出門,另外國事繁重,他此刻大概正忙得焦頭爛額,她有些心疼,卻又無能為力,她不能為他在國事上分憂,便不該再打擾他。
只是想來,半天匆匆而過,今夜再睡下,明日的自己離死亡又近了一步,她何時才能見到他呢,沈雪林心中沒底。
晚上躺在床上的時候,不知道是這藥的緣故,還是她私心裡覺得若是睡了,一夜時間便這樣悄悄溜走了,她躺在床上久久沒有入睡,想著此刻他正在做什麼,是不是還在為國事操勞。
另一邊,乾清宮,大門剛剛開啟,送走了前來商議國事的大臣,門外的太監匆匆走進去,收拾殘局,本該在桌子上的茶盞,硯臺,如今全部落在了地上,他不敢出聲,低眉順眼地默默收拾著,好在皇上似乎也並沒有打算將怒火再發洩在他的身上,她心驚膽戰,只想著趕快收拾完便趕快離開,誰知就在他將最後一塊瓷片撿起來的時候,皇上開口叫他了:“朕記得你說皇后今日來過?”
他心中一抖,手上的瓷片不小心劃破了手指,他連忙將瓷片收起來放在手中,低頭回到:“是,皇后娘娘下午時過來的,奴才進來添茶的時候問過皇上,皇上說讓她先回去,皇后娘娘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