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婉婉走後,赫連珏的寢殿裡又重新只剩下了阿楉和赫連決兩個人。
赫連珏閉目養神,阿楉凝神替他包紮,略微有些空曠的寢殿內突然被染上了一陣詭異的安靜。
阿楉包紮完畢,把手邊一應物品端出殿外讓小侍女們清洗好,自己又重新回了寢殿,看到赫連珏閉著眼睛一派輕鬆的樣子,輕笑了一下,剛才那司徒婉婉在這裡,他整個人都跟被定住了一般,行動僵硬,現在倒是自在得很。
“我剛才看那位司徒郡主,倒是有趣得很,看起來也沒有你說的那麼氣勢十足啊。”阿楉在開始坐著的地方坐下,“我看她帶來的那些藥物都是天下難得的名貴,想來也是在私下廢了很多心思的,你何不聽了你母后的,娶她回來?”
赫連珏睜開眼,看了阿楉一眼,有些無奈,還真是喜歡打趣他啊。
“華陽應該也有那個說法吧,外戚不得干政。”
見赫連珏突然提問,阿楉思索了一下,點了點頭。
“我們羌國也是。”赫連珏稍微坐起來一點,繼續說道,“羌國跟華陽略有不同,不論女子還是男子,皆只能嫁娶一人,所以我們娶親除了朝政或商業上的聯姻,基本都是選自己最喜歡的那個人。”
阿楉點點頭,這一點確實比華陽好太多了。
“皇族尤其如此。因為只能有一個皇后,所以每任帝王大多是選擇自己最喜歡的那個人為後,一來為了皇嗣,二來為了保證皇族的絕對權威,就像我母后雖然家世顯赫,但是她的家族重在商業,父皇可以動用權力在某些方面幫助他們,但是在朝政上,他們卻絕不可能伸出任何一根手指攪動風雲。”
赫連珏說著,停頓了一下,阿楉見他半天沒喝一口水,走到小圓桌邊替他倒了一杯水。
“多謝。”
“所以你的意思是,為了防止司徒家族在朝堂上獨霸一方,所以你不能娶她?”
阿楉好像有些明白了,沒想到還有這麼多規矩在裡面呢。
“其實也不是沒有皇帝娶朝堂官員之女,但是重點在一個喜歡,和一個其家族沒有雄霸朝堂的野心。”
“你的意思是……”阿楉明白了什麼,放小了聲音說道,“那位固倫親王意圖登頂朝廷?”
赫連珏點點頭:“司徒婉婉是個好姑娘,但是司徒廉齊卻不是安穩之人。父皇從一開始就跟我說過,決不可娶司徒家女。”
“那皇后娘娘還……”阿楉看著赫連珏,面露難色。
赫連珏嘆息一聲,聲音裡多了幾分無奈:
“我母后出生商人世家,但從未與商人打過交道,在家中時也從未在外闖蕩,心思較一般人單純許多,父皇也是因為這一點,才傾心於母后,所以也一直希望保持她的單純。”
“這幾年母后希望司徒婉婉嫁給我,我與父親雖然都知道這件事情不會有結果,但是卻都沒有對她說,一來是父皇希望她的願望不要那麼快被打碎,二來,則是若有此現象為掩蓋,也能麻痺一下司徒廉齊,讓他以為自己的計劃可以成功。”
“可你們拖了這麼多年,司徒廉齊怎麼可能不轉變計劃?他難道還一直跟你們耗著?”阿楉不解。
赫連珏自信一笑,看來已經摸透了司徒廉齊的心思:“他會跟我們耗的,因為他知道,除了這個方法能讓他在朝廷重新站穩腳跟,號令諸臣,他再沒有其他路可以選擇了。”
阿楉被他突如其來的奸佞笑容惡得打了個寒顫:“太子殿下還是正常笑著比較好看……如此笑容,確實與話本子上的奸臣模樣沒什麼兩樣了。”
赫連珏輕笑兩聲,調整了自己的狀態:“有些話現在不便多講,到時候阿楉自己看戲就是了。”
“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走了。”
阿楉看看天色,日暮黃昏已過,橙黃的夕陽以後沒入地平線以下,墨藍的深沉基本就要佔據整個天空,泛著清冷白光的月亮已經在天邊依稀可見,閃爍的星星散佈在整張鋪好的畫布上,看起來格外的活潑。
明天又是一個美好的豔陽天啊。
“太子殿下,小婢攙您過去。”
阿楉踩著碎布走到赫連珏身邊,低下頭將手臂送過去,意思讓赫連珏搭上來。
赫連珏給她嚇了一跳,掀被子的手硬生生頓在半空:“阿楉……你……你這是做什麼?”
“小婢是太子殿下親點的,陪您去參加晚宴,您忘了嗎?”阿楉捏著嗓子溫柔說道。
赫連決這時候才想起她是在說那天晚上的事情,有些尷尬的笑笑:“不用了,阿楉是我羌國的貴客,哪用得著做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