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一直使眼色讓我出來嗎?”赫連傑斜睨著眼睛看阿楉,覺得她是不是有些精神分裂,明明是她安排的叫他出來,現在又反過來問他,真是夠莫名其妙的了。
“我幾時讓你出來的!”阿楉一個頭兩個大,把他拉開一點站到了庭院中的樹下,“我給你使眼色,是告訴你現在是跟司徒婉婉表明心跡的好機會!誰叫你出來的!”
“那你剛才眼睛跟進沙子一樣看著我,我還不就以為……”
赫連傑說著,底氣有些不足,眼睛也順勢往地下瞟去,阿楉本就較旁人心思敏銳,又跟赫連傑相處了這麼多天,還是很快感受到了他的情緒變化。
“不開心?”她問他。
赫連傑低垂著腦袋,也不抬頭看阿楉,只是輕輕地搖了搖頭:“沒有的。”
阿楉靠在大樹上,抬頭望了望天空,今日天氣很好,晴空萬里,一望無雲:“我知道你在介意什麼……”
赫連傑有了一點反應,微微側目,陽光闖過密密麻麻的樹葉,落在阿楉的臉上,斑斑點點的日光讓她原本平淡的臉上有了些許的光彩。
“皇后娘娘剛才說的話對你沒有造成什麼影響是不可能的,你畢竟是你父皇的兒子,為了自己的心意完全不顧父親的誓言,對你來說是一件太過為難的事情。”
赫連傑沒有說話,但他失落的表情已經出賣了他。
李楉說得沒錯,剛才母后的話確實讓他開始重新思考自己的感情。
司徒婉婉是第一個讓他動心的人,他們赫連家自來以專情、長情聞名,雖然許多人都不屑他們打出來的這個旗號,但是他卻知道,他自己是這樣一個人。
所以要他如此快的放棄對司徒婉婉的感情,很難。
但跟家人比起來,這點困難又好像算不得什麼,他已經開始著手,準備進行這項長久的事業了。
“你是一個願意為了家族奉獻一切的人,我很清楚。”阿楉看他一下不捨,一下又糾結的表情,嘆了口氣,“你雖然把自己所有的實力都隱藏起來,但是卻會一直藉助這些力量去幫助你的父皇和大哥,可見你並不是覺得做這些事情麻煩。”
“但是過於犧牲自己,會讓你活得很痛苦。”
赫連傑捏緊了拳頭,看來他現在正處在這份痛苦之中。
“可是父皇是我的至親,我怎麼能棄他不顧,華陽在這點上跟羌國很像,你不會不懂。羌國人一旦立下這種誓言,就絕無再回頭的可能。”
“如果說我現在跟她坦白我的心情,原本是我一個人的痛苦,就會被分成兩份,與其這樣,還不如我一個人來承受,她原本就活得比我艱難,我又何必再去招惹……”
阿楉被他的話震驚,最後那句話,好熟悉啊……
好像當年……師兄還在的時候,也對她說過這句話……
……
“與其兩個人一起痛苦,不如我獨自承受。”
“她原本就活得比我更艱難,我又何必把她拉入這泥沼之中……”
……
阿楉抬頭看赫連傑,他跟師兄,還真是有些像呢,這份不知道從何而來的,甘願揹負所有痛苦的責任心,讓她敬佩,也讓她難過。
“你們在說什麼?”赫連珏攀著門框,身邊跟著低著腦袋,神色不明的司徒婉婉。
阿楉聽到赫連珏的聲音,幾乎是下意識的轉頭揚起笑容:“在跟二殿下說些事情,太子殿下怎麼出來了?今日雖然有陽光,但是風大,您身上的傷還未痊癒,先回寢殿裡休息吧。”
說著,阿楉徑直走向赫連珏,從門框上接過赫連珏的手,就攙著他走了進去。
臨進去的時候,她回頭看了一眼赫連傑,他靠在了阿楉剛才站著的位置上,無力地看著自己的腳尖。
阿楉嘆息了一聲,好像最近嘆氣的次數越來越多了,也不知道以後的路到底會不會順利啊。
她最後看了一眼赫連傑和已經走過去的司徒婉婉一眼,跟赫連珏消失在了庭院內,罷了,他們的事情就由他們自己去解決吧,旁人再怎麼幹預,也不能完全明白他們兩人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