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事情,霍容棋不願多提,她不介意自己的狼狽被江宛看見,因為江宛是這世上她最親的人之一。
她曾經有七個姐妹,還有一個弟弟。
眼下卻只剩下了她和三姐,三姐還是個石頭一樣的臭脾氣,堅持著所謂的道義,寧願放棄給姐妹報仇的機會。
霍容棋搖搖頭,對江宛道:“聽說你去西橫街吃羊肉了,我去找,怎麼沒見?”
江宛面不改色:“羊肉多燥啊,我怕吃多了流鼻血,所以還是去東街了。”
江宛沒說吃了什麼,因為她根本不知道東橫街是不是整條街都是霍家鋪子,怕多說多措。
霍娘子此時也沒有心情深想,只淡淡道:“羊肉溫補身體是最好的,你的手總是這樣冷,正該好好補補。”
她握住江宛的手。
江宛鼻子驀地一酸,撒嬌道:“五姨給我暖暖,不就不冷了嗎?”
“你呀。”霍娘子縱容道。
“唉,”江宛裝模作樣地嘆了口氣,“五姨不肯寵我了,肯定是怕把我寵壞了。”
霍容棋拿她沒有辦法,雖道:“你記得揣個暖爐,比什麼都強。”
卻還是把江宛的手攏進了掌中。
……
京城宇清殿。
承平帝慢慢睜開了眼,只覺頭痛欲裂,眼前白茫茫一片,眨了眨眼睛,才勉強看清了東西。
隱約中有人扶他坐起,然後把水遞到嘴邊。
承平帝捧著杯子痛快地喝了個乾淨,待要把杯子放下時,喉頭一動,下巴撞上杯沿,竟是劇痛。
承平帝把杯子往邊上一甩,伸手摸上下巴,起初沒輕重,狠按了一下,痛得他齜牙咧嘴,後來輕輕摸著,只覺得是一個腫包。
“拿鏡子來!”承平帝道。
說話時,牽動下巴,又是一痛。
床前跪了滿地的太醫太監宮女,個個都瑟瑟發抖,卻沒有一個敢把銅鏡捧來。
承平帝只覺得喉頭血腥直衝上來,他聲嘶力竭地拍著床:“鏡子!鏡子!”
祿公公才爬起來,捧來了一面銅鏡,然後把鏡子慢慢放到了承平帝面前。
承平帝看向鏡中人。
眉眼端正,卻在下巴上生出一個泛黑的爛瘡來。
承平帝一把揮落銅鏡:“太醫,太醫呢!”
他下巴吃痛,說話都含糊起來。
祿公公便看在跪在最前方的太醫令:“程太醫,你與陛下說說吧。”
程太醫一愣,立刻膝行向前,他在太醫院呆了三十年,早知道該如何應付了事,可這回事情太大了。
“陛下……中毒了……”程太醫六十歲的年紀,早已鬚髮盡白,此時滿頭冷汗地跪著,頗有些可憐。
承平帝卻看不到他的可憐,只覺得他可恨。
太醫院這幫廢物!
“說!”承平帝吼道。
程太醫道:“老臣才疏學淺,不曾見過陛下所中之毒,但毒發在面上,生銅錢惡瘡,色黑膿黃,倒像是南蠻蠱毒。老臣無能,請陛下恕罪。”
程太醫連磕了三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