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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太子病癒,天子大赦

1453年。

紫禁城,端敬殿。這座殿宇的名稱估計沒有什麼人聽說過,但是它還有一個別稱——東宮,未加冠的皇子都住在這裡。

這裡在一年前還住著三位皇子,到如今卻只剩下了一位,是其他兩位夭折了嗎?不,是被趕走了,準確地說是三位皇子都被趕走了,包括曾經的皇太子朱見深。

沒有血腥的宮變,只是因為他們的父親已經不再是天子,而是變成了上皇,被幽禁於南宮。如今坐在龍椅上的是他們皇叔,曾經的郕王——朱祁鈺,現在住在東宮裡面的便是他們皇叔之子——朱見濟。

如果歷史按照正常進度發展,在今年十一月份,住在東宮裡面這唯一一位皇子會夭折,無後的朱祁鈺在統治後期將面臨繼承危機,直接催生出奪門之變,帝系轉移。

所以如果歷史按照正常進度發展,這位曾經被趕出東宮的前皇太子在日後會重獲皇太子之位,並且成為天子,即明朝的第八位天子。

但是,歷史的原本程序在這一年的十一月被扭轉,原本應該夭折的朱見濟在大病之後昏迷三日,竟悠悠轉醒,成為了最大的變數。

然而,福兮禍所依,悠悠轉醒的皇太子朱見濟神智大亂,胡言亂語,竟不知身所在,己何人。饒是皇帝朱祁鈺在第一時間下令封鎖訊息,但是如此重要的事情,還是被有心人傳得四處皆是。朝中文武百官在議論,四夷使臣在議論,街坊百姓也在議論,幾乎是以海嘯一般的速度瘋傳。

或許有人在推波助瀾,但是現如今根本無從查起,這事自帶熱點,茶餘飯後誰人不想談上三言兩語。

“咱們的皇太子一病之後變成瘋子了!”

“此大寶之位,合不該他得。無德之人何以奉持神器,正是神靈降警。”

……

儲君之位,是為國本,豈容閒人攀扯妄言,明知已經難挽大勢,朱祁鈺仍敕令錦衣衛嚴加處治,凡是妖言惑眾者一律逮之詔獄,嚴加審訊,瓜抄蔓延,絕不姑息。流言流傳可以,但是明面上流傳不行。

當然,最為要緊的還是將皇太子朱見濟的癔症給治好,否則外間的傳言無論如何都無法平息。

朱祁鈺又是延請御醫,又是奉迎天師,又是禱告列祖並四方上帝神靈。經過近一個月時間的折騰,皇太子總算是不犯瘋病了,但是呆呆傻傻地,往日所學詩書盡皆忘卻,昔年所授禮儀也盡數不知,就像一個山野村夫家頑童一般,風化所未及也。

但是無論如何,傻一點總比瘋來得好,只要意識清明,在皇室不計成本的教育下,不說培養地才識一流,具有中人之資總是有望的。

朱祁鈺暫時放寬了些心,但還是每日雷打不動地要抽出一些時間來觀察皇太子學習情況。至於他為朱見濟尋找的老師,也是整個明帝國最頂級的一群人,包括少傅兼太子太師禮部尚書胡濙等十一人“每日更番侍班”,此外還有其他文學侍從,皆是長於經史,精通書墨。

就這,這還不算宮中太監宮女等人,陪太子讀書的人,不說上百,數十是妥妥的。

在朱祁鈺的重視下,在幾乎是不計成本的教育與醫療投入下,皇太子朱見濟總算是回到了正常軌道,變得和尋常孩子一樣。

為朱祁鈺欣喜的是,重新開始學習的朱見濟或許忘卻了往昔的知識,但是才思敏捷,博聞強識,頗能舉一反三。千字之文,三日而能頌,半月下來就已經是讀得抑揚頓挫,平仄契合。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仄,晨宿列張……”

本以為能夠培養出中人之資來就已經是邀天之幸,而今見皇太子的表現,朱祁鈺心中復又萌生出不小的期許。自己唯一的孩子不僅不是外人口中的瘋子傻子,得大破大立,資質反倒比尋常孩子要高出許多,聽著稚嫩的童聲,朱祁鈺強忍著淚水,近乎當場失態,若非親歷之人,誰能夠想象他這一個月以來承受著多麼巨大的壓力。

都說天家無情,父子互相猜忌乃至於兵戎相見不在少數,可那也要等到太子長出羽翼之後再說,現在的太子完全就是依附於朱祁鈺之下,不僅不是威脅,反而是他皇位最堅實的保障。

哦,對了,皇太子朱見濟今年五歲,生於1448年。

太子不曾背誦結束,朱祁鈺卻已經要淚灑當場,不願失態於眾人之前,他推門而出,過琉璃影壁,來到一座白石橋上,方才以衣袖擦拭溢位眼眶的眼淚。

禮部尚書胡濙及司禮監太監興安二人尾隨而來,知道朱祁鈺是喜極而泣,是以面容並無驚惶之色,反為天子賀。

朱祁鈺長出一口濁氣,好像搬開了壓在心頭的一塊巨石一樣,道:“太子此番遭逢大變,朕本不敢有他念,但求平安無災便是最好,不期有今日功果,有勞先生輩這些日子細心照顧。”說罷,朝禮部尚書胡濙一拜。

胡濙急忙閃在一旁,不敢生受此禮,回道:“臣等綿薄之力,何敢貪天之功。太子此番因禍得福,全賴陛下細心呵護,日夜詢問,非舐犢之情深感動神靈又為何者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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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禮監太監興安笑道:“陛下與太師何必謙讓,依老奴的心思吶,而今太子痊癒,這頭一檔的功勞呢自然是陛下的。往下就是胡太師等師保傅們的功勞,再往後是那些在四方禱告的重臣們,還有盼著咱們大明好的百姓們。非萬眾之力,太子禍福難料,眼下太子不僅痊癒如故,還更顯聰慧,可見陛下昔日慧眼如炬,何不大赦天下,以承天意,安民心。”

聽得“大赦天下”四字,胡濙眉頭微皺,這些年文官得勢,不少以往興風作浪的宦官都被投入大獄等待問罪,好不容易送進去給這麼放出來多可惜。

雖說是打著太子痊癒這由頭,但不能不讓胡濙懷疑興安想要趁著這個由頭從牢裡撈人出來,便道:“今歲春澇夏旱,已是廣佈恩澤,多有蠲免各地秋稅。兼又邊境不寧,內地多寇,邇來貢使頻多,國庫多不支,正是嚴明賞罰,摒棄私情之際,陛下絕不可開此濫賞之先也。”

朱祁鈺的神色發生了些許變化,做思索態,善於察言觀色的興安幾乎是立刻打了一下自己的臉,改口道:“國家賞罰重事,卻是老奴僭越了,望陛下恕罪。”

朱祁鈺的臉色並沒有隨之變好,反倒是在思慮片刻後鄭重而堅定地道:“就依你說的辦,大赦天下,非不赦之罪一概赦免。”

“陛下!”年近八十的胡濙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由得加重了聲音,大有忠言逆耳不為所聽的意思,顯得有幾分悲愴。

但是朱祁鈺並沒有對此做更多的解釋,只是道:“天色也深了,先生早些回去歇息吧!”說完便一個人先行離去。

興安雖說在宮中也是資歷甚老,但平白得罪胡濙則是有些無奈,他幾乎可以預料到明日那些文官勢必不會善罷甘休,會聯名上書請求天子迴轉心意。一旦朱祁鈺不允或者留中不發,到時候開這個口的他勢必成為眾矢之的,成為史書中的逆宦刁閹。

只不過,朱祁鈺走得急了,興安也不好過多解釋,在胡濙面前賠罪後即匆匆追上去,想著儘可能降低這場風險。只是這場風波一起,就已經不為他所掌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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