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山。
羊腸山道上走來一頭白驢,一人倒騎驢上身穿道袍鬚髮皆白。鄉間童子瞧見無不驚奇。一人一驢走到山間平地停了下來,老道自言自語道:“住在這麼個破地方,辛虧老道有頭毛驢,不然難找嘍。”張果一邊自語一邊走**地之處的一間茅屋。
“客人到了主人不現身,不成敬意。”
話音未落柴門開啟,走出一人弱冠之年身穿一襲道袍,對來訪之人不以為然道:“來者莫非不速之客?”老道也不生氣,衝著毛驢吹了口氣,那毛驢平白消失,手中出現一張紙驢。主人奇道:“這是什麼戲法?難道老道真是神仙?”老道並未搭話,走近茅屋看到一桌一幾,不待主人許可大喇喇坐在几上,順手將紙驢丟到案上。
主人不以為意,搬出厚厚一沓竹簡當做板凳。
“孺子可教也,這些《春秋》書簡正該坐在屁股下面。”
讀書人向來崇尚《春秋》《論語》,以為先賢鉅著。茅屋之中的兩個道士皆不以為然。
“在下李白,字太白,未知仙長道號?”李白看到來人仙風道骨,適才看到老道隨手將白驢變成紙驢,神情嚴肅言辭之中不在戲謔調侃。
“那裡來的仙長道號,貧道張果,聽說匡山隱居了一位奇人,老道一時好奇就來了。”
“道家講究無為隨心所欲,仙長的行為倒是深得其中三味”。李白有感而發。
“天下如今盛世道門昌盛,老道想著多收幾個徒弟繼承香火。”張果說出此行的目的。
“李白自幼學道,不知仙長能教李白什麼?”想要收徒弟,先亮點東西再說。只憑剛才變戲法一般還不夠資格。
“長生之術,遁甲之門。”張果出手不凡。但凡世人都想學會長生不老之方,夢寐以求奇門遁甲之術。
“手握三尺青鋒,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劍仙?艱難險途,終究成不了大道。”
“何謂大道?”李白問道。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張果念出《道德經》中經典名句。意思是道可以說是非比尋常的道,不能用普通的方式說出來。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李白原話奉還,只是其中含義大不相同。
“居士大有悟性,何不隨老道出世修道?”
“仙長好意心領了,李白自幼就想遊遍大好河山,人生百年何必虛度,縱使成仙也是毫無樂趣。”
“可惜了,老道早年已將清蓮道號給了萬安公主,不然居士配上清蓮兩字正好合適。”
“青蓮?青蓮居士,好名字。”李白高興道,完全不在意眼前這位仙長嘆息之事。
兩人皆說青蓮,渾不知老道說的清蓮,李白說是青蓮。
忽然,紙驢抖動了一下,竟在案上作勢站立。
“竟是長安傳來的訊息?”張果口中唸唸有詞,“老道走了,本想渡人為仙,沒想到不合時宜啊。”
李白毫不在意道:“大好河川多少美景,豈不比神仙在天上快活多了?”
老道變戲法般吹了一口氣,紙驢在案上突然燃起片刻之間化為灰燼。茅屋外一頭白色毛驢蹦蹦跳跳來到張果身前,垂頭呵氣耳鬢廝磨,竟是十分乖巧。張果道:“天大的一份機緣送上門竟然不要,老道適才與居士說的徒弟清蓮此刻紅鸞星有劫難,老道回長安去嘍。”說完跨上毛驢背,倒騎下山而去。
李白看到張果下山,從裡屋拿出一把長劍揹負在身後,收拾了隨身衣物,大笑道:“我輩豈是蓬蒿人,仰天大笑出門去。”
李白隨後下山,竟是一場說走就走的旅行。
後來有人在茅屋中的案几上發現一首詩:曉峰如畫碧參差,藤影風搖拂檻垂。野徑來多將犬伴,人間歸晚帶樵隨。看雲客倚啼猿樹,洗缽僧臨失鶴池。莫怪無心戀清境,已將書劍許明時。落款:青蓮居士留字。
……
李隆基正在興慶宮中飲酒作樂,忽然看到一個老道倒騎毛驢進入宮裡。
“何人如此大膽?”侍衛持著長矛上前阻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