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王妃望著女兒的目光裡滿是輕蔑之色,她淡聲說道:“你是王府的郡主,那些賤妾又有哪個敢爬到你頭上?!便是你十年無所出,虎臣也不敢讓妾室生在你前頭。”
若不是和靜郡主回到王府之後,英王妃第一時間便讓府醫給自己的女兒把了脈,她真懷疑女兒是不是著了那些賤婦的暗手,才會一直無所出。
現在看來,是和靜命中就沒有兒女的緣分。
“不管他是畏懼我們王府的權勢,還是遵循禮法,都已經對得起你了!”
英王妃無悲無喜地說道。
英王妃和英王的婚事當初是由兩家的長輩訂下的。不比府裡的側妃雲氏,是英王的心頭愛。
英王妃的出身雖高,卻高不過英王府的親王爵。
英王妃嫁進王府的第一天,新婚夜裡,英王不滿英王妃這個妻子,拂袖而去。
不用天明,英王妃便淪為了整個王府的笑柄。她就這樣坐在喜床上,對著紅燭,默默流了一夜的淚。
第二日還要敷好了眼睛,強顏歡笑,一個人去給公婆請安。
就是這樣不利的開局,英王妃每日裡晨昏定省,連捧帕子、倒痰盂這樣的事,都親自去做。
後來,英王妃的婆母不慎染了風寒,英王妃更是衣不解帶,日日夜夜守候在床榻前,一直伺候到婆母病癒,英王妃自己卻倒下了。就是這樣,英王妃才得到了婆母的歡心,成為長輩們交口稱讚的賢婦。
也正是因為英王妃的孝順、懂事,才讓自己的婆母逼著英王進了她的房。英王妃一個高門嫡女,面對冷漠無情的丈夫,做低伏小,用了半年的水磨工夫,才和英王漸漸有了相敬如賓的樣子。
一年之後,英王妃剛剛有孕,便做主將雲氏替英王納進了王府裡。
雲氏只是七品小官之女,從前英王卻試圖將雲氏聘為正妃,甚至一度為了雲氏忤逆自己的母親,親生的母子,因為雲氏生出了罅隙。
因此,從雲氏進府後,老英王妃一直看雲氏不順眼,每次刁難雲氏,都是英王妃幫著解圍。
後來,英王想為雲氏求一個側妃的封誥,老英王妃卻一直壓著兒子不肯答應。是懷著身孕的英王妃在婆母面前整整跪了兩個時辰,還為此見了紅,才讓老英王妃鬆了口。
就是因為這個,英王一直對英王妃充滿了感激。即使雲氏不孕,英王也從來沒有懷疑到英王妃的頭上。
英王妃在英王的心中,一直都是賢惠、大度、溫柔、孝順的形象,即使有云氏暗中挑撥,英王也從未動搖過。
而自己的女兒和靜,身份高貴,有王府撐腰,可比當年的自己要好多了。結果,卻被府裡面的妾室壓在了頭上,英王妃真是恨極了女兒的不爭氣。
偏偏,和靜嫁給姜虎臣之後,便隨著夫君去江南赴任。失去自己這個母妃的教導,和靜便成了紙糊的老虎。英王妃鞭長莫及,她給自己女兒安排的嬤嬤又勸不了和靜,讓她變得越發牛心左性,與姜虎臣漸行漸遠。
好在,姜虎臣調任回京,英王妃總算能將這個女兒放在眼皮子底下看著,她因此把道理掰開了、揉碎了,仔仔細細地跟女兒分析道:“我知道虎臣有個妾室,是他舅家的表妹,在他心裡,是有幾分位置的。”
“母妃,您不知道那個趙氏有多可恨!一個好人家的女兒,卻總是做出妖妖調調的模樣,青天白日,就敢把爺們往自己房裡拉,也不嫌臊得慌!”和靜郡主說起這個趙氏,字字句句都帶著咬牙切齒的恨意。
英王妃挑了挑眉,她慢條斯理地說道:“趙氏的這點手段,還比的過樓子裡的姑娘嗎?”
英王妃目光冷峭:“我早就告訴過你,買上一個小戶人家出身的良家女,最好是知書識字的,將她一家捏在手心裡,生個孩子抱在你膝下,從小養著,便是養貓狗一樣,也能養熟了。有了兒女,你的婆母還能挑出你一個不字?”
“至於那趙氏……”英王妃冷冷勾了勾唇,她輕貓淡寫地說道:“也好辦的很。你從樓子裡找兩三個還沒有接客的‘女支’子,挑那才貌雙全的,接進府裡,不愁攏不回夫婿的心。”
“母妃,女兒不甘心!”和靜郡主聽的快要嘔血了,她一副歇斯底里的神情,衝著英王妃叫嚷道:“如果不是父王的幫扶,他姜虎臣哪裡能坐到到今天的高位!是他辜負了女兒、利用了我們王府!”
“和靜!”英王妃抬高了聲音,她目光凌厲,一字一頓地說道:“你當知道,此一時、彼一時的道理。曾經,是姜虎臣要靠著我們王府,所以他才會在你面前做低伏小,就為了討得你的歡心。可如今,我們王府卻要靠著他了。”
“不甘心嗎?”望著和靜郡主一臉的不忿之色,英王妃無比冷靜地說道:“不是隻有你不甘心,母妃也不甘心。你的父王更不甘心!但是不甘心又能怎麼樣!如今的龍椅上,坐的是今上!我們英王府,早就不如從前了!”
望著一臉呆滯、甚至透出幾分失魂落魄之色的親生女兒,英王妃心頭生出一絲不忍,然而很快,這副慈母柔腸便被她生生壓了下去,她長嘆了一聲,低聲說道:“你父王早年得罪過陛下,我和你父王夜不安枕,就怕頭頂懸著的刀有朝一日會落下。你的夫婿姜虎臣,深受陛下的器重,所以,絕不能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