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晏和“嚶嚀”一聲,悠悠醒轉了過來。她睫毛抖動,睜眼望向魏昭,一雙桃花眼裡淚光盈盈:“陛下,您為什麼要騙我?”
謝晏和的語氣虛弱至極,乍喜乍悲之下,心神都垮了。
“眠眠,尹卷柏不是說了嗎?只要尋到解藥,朕自可痊癒。”
魏昭沒想到謝晏和的反應會這麼大。
明明他方才就跟謝晏和說過,他的手裡面有解藥。而且,他此刻紊亂的脈象是刻意用內力壓制造成的,就是為了誤導尹卷柏,沒想到謝晏和竟然當了真。
小姑娘這是有多麼不相信自己。
魏昭一邊溫柔地拍撫著謝晏和的玉背,一邊暗地裡朝著尹卷柏投過去一道凌厲的眼神。
尹卷柏心中一凜,連忙說道:“縣主先不必慌亂。微臣觀陛下之脈象,距離藥效發作至少還有五個半時辰。況且,陛下所中之毒倒極像是西域傳過來的‘藍忘憂’,微臣這就去和其他御醫會診。”
“什麼叫至少,什麼又叫極像!”謝晏和狠狠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鈍痛的神智頓時清醒了幾分。
她一臉的狠辣之色,像是佛典之中出現的羅剎,雖然容貌絕美,卻令人望而生怖:“你聽好了,我只給你一個時辰,若是再找不到解藥,我先把你送下黃泉!”
“聽到縣主的吩咐了?退下!”魏昭揉了揉太陽穴,威嚴的神情露出淡淡的疲色。
尹卷柏叩首:“微臣遵旨。”他腳步蹣跚地走出內殿。
“眠眠……”魏昭握住謝晏和的手,卻被謝晏和一把拍開。
女孩雙眸溼潤,淚水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她顫聲道:“陛下,是尹卷柏診斷有誤還是您一直在騙我?還有您手中的解藥,是真的嗎?”
“小丫頭就這麼沉不住氣。”魏昭嘆息了一聲。他側身取出炕櫃裡放著的白玉瓷瓶,掌心裡倒進一顆蜜色的藥丸,不必溫水來送,就這樣放入唇中。
“陛下……”謝晏和目瞪口呆。
“朕方才是用內力壓制了毒性,藥效反撲之下,才會導致脈象紊亂。”魏昭抬手在謝晏和小巧的鼻尖上面颳了刮,墨眸含笑:“朕還不知道眠眠這樣緊張朕。”
謝晏和被魏昭的話徹底弄懵了。
尹卷柏醫術高明,號稱能從閻王手裡搶人,她這才會對尹卷柏的診斷深信不疑。可是看魏昭的態度,哪裡有半點性命垂危的惶恐,反倒一臉盡在掌握的沉著。
“陛下,您服下的真的是‘藍忘憂’的解藥?”謝晏和怔怔問道。
“自然不是。”魏昭慢悠悠地說了一句,在看到謝晏和陡然變得慘白如雪的面色之後,他對小姑娘的反應暗喜之餘又生出了幾分心疼和內疚。
“眠眠,朕還沒有把話說完。我所中之毒並非藍忘憂,而是苗疆奇毒‘血線喉’,尹卷柏雖有妙手回春之能,卻對毒物並不精通,這才會誤判。”
“血線喉?”謝晏和貝齒咬住了櫻唇,她眉心微擰,憂心忡忡地說道:“難道這些亂賊和黔南那邊也有牽扯嗎?”
“朕已經安排青龍衛去查了。”魏昭抬手撫平謝晏和緊皺著的黛眉,墨眸寵溺,微笑著岔開了話題:“眠眠剛剛真是威風十足,倒有幾分母儀天下的風采了。”
“陛下,您能不能認真一些。”謝晏和的容顏添上幾分羞惱之意。
她也知道自己剛剛的態度有多跋扈,和那些牽連無辜的惡人並沒有什麼兩樣。可魏昭若是有個萬一,她情願為他手染鮮血,也要換得他的一線生機。
“我知道眠眠是關心則亂。”魏昭輕吻了一下謝晏和的發心,又是寵溺又是無奈地說道:“有時候我真不知道該拿你怎麼辦。”
魏昭原本打定主意不讓謝晏和摻和到這些陰謀詭計裡,卻怕小姑娘心中傷痛,只好一再破戒,也不知道自己的決定是對是錯。
謝晏和沉默不語,手指卻偷偷搭在魏昭的腕脈處。
她雖然不怎麼通醫理,但魏昭此刻的脈象平緩有力,節律整齊,只是氣血有些虧損。謝晏和頓時鬆了口氣,看來魏昭並沒有騙她,解藥是真的。
從謝晏和的手指搭上自己脈門的那一刻,魏昭便察覺出了小姑娘的意圖,但他卻選擇了縱容。此刻望著小姑娘瞬間舒展的眉眼,魏昭輕笑道:“這下可以放心了?”
謝晏和輕輕點了點頭,一雙藕臂緊緊抱住了魏昭。她心中豁然一笑:人啊,只有在失而復得之後,才會覺得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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