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那時候,只怕陛下就會開始一一清算了。
“是,外祖父。”江伊人起身,朝著自己的外祖父屈了屈膝。
“對了,夫人,聽說東宮這幾日連著送了賀禮過來?”張甫明的思維跳躍的非常快。
丈夫從不關心內宅的這些小事,突然提起,張老夫人不敢掉以輕心。
“這不是大前日三房剛添了一個孫女嗎?東宮藉著這個由頭,送了一堆禮品過來。我不好拂了東宮的面子,全都找了差不多的東西還了回去。”
張老夫人一字不漏的解釋道。
“這便好。官場上面,最忌諱的就是左右逢源。既然我們家已經站到了皇后娘娘那一邊,太子那裡,便遠著一些罷。”
太子雖然是儲君,以張甫明的地位,只有太子來討好自己這個宰相的。張甫明自然不怕此舉會得罪了太子。
張老夫人雖然唯自己的丈夫是從,可心裡仍是有著一重隱憂。雖然不至於質疑丈夫的決定,張老夫人語氣猶疑地問道:“老爺,眼下看著,謝家烈火烹油,皇后娘娘又倍受陛下的寵愛,可是日後……”
日後怎麼樣,不必張老夫人說,張甫明也自然會懂她的意思。
“你是怕太子登基,會對我們家下手嗎?”
張甫明面色淡淡,可是話語裡面的鎮定卻感染了張老夫人,彷彿他自有依仗。
“且不說陛下春秋鼎盛,只說歷朝歷代,能夠順利登基的太子,屬於鳳毛麟角。至於東宮那一位……”
張甫明淡淡笑了笑,反問道:“夫人覺得,他有帝王之相嗎?”
這句話張老夫人還真不好說。
太子雖然以前還有賢德的名聲,也是被朝臣交口稱讚過的。可是自從皇后娘娘回京之後,太子就像是被下了蠱一樣,屢屢犯錯。
如果不是陛下只有兩個皇子,成王魏池又被陛下圈禁在了皇陵,儲君的位置還真說不好會是誰來做。
“陛下心中,只怕早就有廢太子之意了。”
張甫明並沒有讓張老夫人想太久,主動給妻子解惑。
他壓低了聲音,不疾不徐地說道:“只要皇后娘娘誕下皇子,那就是太子的催命符。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要了太子的命!”
一邊是一個成年的兒子,和自己的父親並不親近,反而親近的是自己的舅舅;一邊是青春年少、傾城傾國的嬌妻,還是自己一手養大,又是費盡心思從別的男人手裡謀奪而來的,孰輕孰重,還用選嗎?
人心自古就是偏的!
儘管謝家瞞得死緊,但曾經的那位雍和縣主,除了太子之外,可是議過兩回親的。
顧家那裡,只是雙方有了默契,可是李家那裡,那是實打實地互換了婚書。
張甫明想到這裡,心情倏然間好了很多。
若是有了從龍之功,張家的富貴,勢必還能夠延續下去。
兒子不成器,還有孫子,孫子不行還有重孫!張甫明就不相信,張家日後會連一個支撐門楣的子孫都沒有!
……
東宮,太子魏津聽著底下奴才的回報,竟是情不自禁地折斷了手裡面的毛筆。
直到手指上被斷口處的竹刺兒扎破一個小小的血洞,一滴殷紅的血珠沁出來,魏津像是被那一抹血色刺痛了,瞬間回過神。
跪在下首的宮人將太子殿下的反應盡收眼底,目光裡的異色一閃而逝。
“太子殿下是不相信奴婢帶來的訊息嗎?”跪著的宮女做出最謙卑的姿態,可是嘴裡的話語卻透著一絲桀驁不馴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