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半柱香過去了,魏紫蘇還沒有回來。
陳蓉早就等的不耐煩,侍奉的宮女倒的茶水有些燙,陳蓉剛沾了沾嘴唇,手腕一抖,盡數朝著面前的宮女潑去,厲聲呵斥道:“這麼燙,你是想要燙死本宮嗎?!”
宮女嚇得跪在地上,不斷給太子妃磕頭:“奴婢知罪,求太子妃娘娘饒命……”
沒有魏紫蘇在一旁勸解,面前犯錯的宮女就沒有這麼幸運了。
陳蓉冷著臉說道:“拖下去,杖責二十!”
至於二十棍下去,這宮女是死是活,就看她的造化了。
太子妃剛下狠手懲罰了犯錯的奴婢,甘露殿裡的宮人無不屏息凝神,唯恐自己步了這個宮女的後塵。
陳蓉一腔心思找不到地方排解,在對上這些宮女們戰戰兢兢的目光之後,倒是愈發覺出魏紫蘇的好處來。
可她一去這麼久,陳蓉心中漸漸生出了幾分擔憂。
就在這時,寢殿的門從外邊被用力推開。
陳蓉皺了皺眉,剛準備發怒,卻見殿內走進一道無比熟悉的身影。
衣衫凌亂,頭上的玉冠歪在一旁,墨髮披散,俊美、白皙的容顏沾上了幾絲血跡,看上去狼狽不堪,哪裡還有一國儲君的氣度和風采。
陳蓉“刷”的站起身,朝著魏津撲了過去。
待到跟前,她小心地握住魏津的胳膊。那上面,刀鋒劃破了衣袖,留下了一道長長的裂口,好險沒有傷到手臂。
陳蓉眼睛裡面霎時間盈了淚,顫聲問道:“表哥有沒有受傷?怎麼把自己弄得這麼狼狽?還有沈法興,他這個禁衛軍統領是怎麼當得?!”
沈法興被陛下驅逐到了玉山別宮,魏津找到人許以重利,並且給了他一個禁衛軍統領的官職,才將人收入麾下。
聽著妻子一迭聲地追問,魏津臉色灰敗,好像遭受到了什麼重大的打擊一般。
他艱難地動了動嘴唇,乾涸的嗓音嘶啞異常。
“蓉兒,我們失敗了……”
“什麼?”陳蓉的耳畔一陣嗡鳴,像是沒有聽明白魏津的話,她喃喃道:“什麼失敗了?”
“蓉兒,我們敗了!沈法興早就死於謝晗劍下。父皇對我的所作所為心知肚明,就等著我自投羅網,你明白嗎?!”
魏津狠狠閉上眼,一滴淚,順著他的眼角滴落,流進嘴唇裡,只剩滿滿的苦澀。
陳蓉這一次終於聽懂了,她呢喃道:“敗了!敗了……”眼前一陣天旋地轉,她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掌心,緊咬著壓根,才撐住了,沒有讓自己暈過去。
“這麼會……陛下怎麼就這麼狠心啊!”
陳蓉的雙眸之中湧出一陣強烈的怨憤,隨之便是又深又濃的絕望。
她就像是一個溺水的人,明明一隻手都要夠到浮木了,可陡然間一個巨浪劈頭蓋臉地打過來,只能眼睜睜地沉到水底……
“表哥,表哥,我們該怎麼辦?!”陳蓉用力抓住魏津的手臂,修剪的尖尖的指甲扎進魏津的肌膚,令他蹙了蹙眉。
可是魏津卻沒有躲開,他伸出另一隻手臂,將陳蓉摟進懷裡,一雙俊秀的眸子充滿了血絲,他痛聲道:“蓉兒,是我對不起你。你……你可願意……願意陪我一同赴死?”
魏津一句話說的無比的艱難。
他還記得,迎娶表妹那一日,他發過誓,一定要讓表妹做這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他還說過,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此生有表妹一人足矣,絕不會再納二色。
可是他哪一個誓言都沒有做到。
父皇說的沒錯,他就是一個無能且軟弱的人。
“表哥……”陳蓉目光呆滯地望向太子,在看到魏津灰敗至極的神情之後,眼底最後一絲希冀的光芒也隨之破碎了。她撲進魏昭懷裡,眼淚滾滾而落……不一會兒,便將魏津的衣襟打溼了。
陳蓉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她不甘心作為一個失敗者毫無體面和尊嚴地死去,她想要活著,想要站到萬人之上,想要將曾經那些看不起她的人全部踩在腳底下……可是現在,一切都成空了!
陳蓉恐懼的身體不斷髮著抖,就連牙齒都咬得咯咯作響。
魏津在陳蓉發頂落下一個輕柔至極的吻,他看向自己的心腹,淡淡道:“拿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