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著魏津小心翼翼地討好,陳蓉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自己身後的乳母陳嬤嬤。
頓時,陳嬤嬤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陳蓉咬了咬唇,冷聲說道:“你最好不要騙我!”
魏津苦笑了一聲,自嘲地說道:“我哪裡敢。”
陳蓉就是魏津的骨中骨、肉中肉。
魏津只要一想到妻子剛剛充滿恨意的目光,便覺得心尖發疼,就連他的骨頭縫裡都透著一股涼意,讓他難以承受!
魏津收拾了一下心情,溫聲說道:“乖,我抱你到榻上去。”
他望著陳蓉的眼眸溫柔似深海,長臂一伸,一把將陳蓉打橫抱起,走到靠著窗邊的一張黑漆螺鈿雕刻著松鶴延年浮雕的羅漢榻上,小心翼翼地將人放好。
陳蓉在榻上坐安穩了,魏津的視線頓時落在她垂在羅漢榻外邊的一雙玉足上。
纖巧、筆直的足弓白膩如脂,吹彈可破,足底的髒汙異常明顯。
魏津忍不住皺了皺眉。
“來人,打兩盆溫水來!”他揚聲朝著書房外面吩咐道。
不一會兒,便有一列宮女端著銅盆、毛巾等洗漱用具魚貫而入。
魏津不假他人之手,親自擰了帕子,動作溫柔地給陳蓉擦去臉上的淚痕,直到擦乾淨了,他將毛巾重新扔回盆中。
魏津彎腰,握住陳蓉的一雙腳。
察覺到魏津的意圖,暗自垂淚的陳蓉連忙將一雙玉足往回縮了縮。
“表哥,我自己來。”陳蓉啞聲說道。
若是這一幕傳了出去,自己這個太子妃讓一國儲君給自己洗腳,如此夫綱不振,她本來就不是很好的名聲只會被傳的更加不堪!
說不得,還會因此背上“紅顏禍水”的罵名!
“表哥,使不得。”
陳蓉極力想要打消魏津的念頭,終於心平氣和地跟魏津說了一句話。
眼見妻子的態度有所好轉,魏津緊皺的眉宇暗暗鬆了開來,他對著陳蓉寵溺地笑道:“蓉兒,你難道沒有給我洗過腳嗎?不礙事的。”
他們夫妻的閨房樂趣,魏津倒要看看,是誰這麼不開眼,敢出去亂說!
丈夫這般伏低做小,終於讓陳蓉漸漸冷靜了下來。
她不由暗暗後悔,自己方才是被憤怒衝昏了頭腦,所以才會這麼口不擇言。
明明……表哥對自己的父親一向尊敬,在得知父親的死訊之後,怎麼可能這般平靜!這其中……也許真有什麼誤會!
陳蓉想明白了這一節,她咬了咬唇,目光悽婉:“表哥,我不該口不擇言說出那些傷人的話……我只是、我只是一時間無法接受……”
“別說了,蓉兒。我都知道。”魏津連忙將陳蓉摟到了懷裡面,他輕啄了一下妻子滲著血珠的唇瓣,十分心疼地哄道:“舅舅遭遇不測,我也很難過。只是蓉兒,這件事尚且有待查證。”
陳蓉聞言,蒼白如雪的面容露出一抹哀慼的神情,她心如死灰地說道:“父親他……只怕凶多吉少……”
陳蓉說完,整個人伏在魏津的肩頭,淚如雨下。
“蓉兒,莫哭,你聽我說……”魏津扶著陳蓉的肩頭,溫聲地向她說清楚來龍去脈:“今天早上我在御花園裡散步,有個撞到我的小宮女給了我一張字條……”
陳蓉連忙抬起頭來,一雙煙雨迷濛的眼睛注視著魏津,她顫聲道:“是父親……”
魏津語氣頓了頓,輕柔的語氣唯恐嚇著陳蓉似的:“紙條上只寫著舅父被父皇削了爵位,闔家發回原籍。我懷疑這是一個陰謀,這才瞞著你……”
“表哥,你為什麼不早些告訴我,也許……也許……”陳蓉說不下去了。
陳蓉心裡也清楚,這麼短的時間裡,表哥又被陛下禁足在宮中,根本來不及去反應。
“蓉兒,我這就去面見父皇。”事到如今,魏津已經明白了,這是幕後之人給自己設下的連環毒計。
先用一張紙條擾亂自己的心緒,再把舅父出事的訊息透露給妻子,最終的目的,是將自己逼出東宮,讓他再一次去觸怒父皇。
幕後之人對自己和蓉兒的性情這般瞭解,每一步都將自己的反應算到了,魏津又怎麼會讓幕後之人失望。
“表哥……”陳蓉這時候也已經反應了過來。
陛下封了東宮,並且調派宮禁衛看守,東宮裡面連一隻蒼蠅都飛不出去。若是表哥還能如常收到外界的訊息,陛下又會怎麼看錶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