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這才一一反應過來,紛紛行禮,恭敬地說著參見殿下。
事實上,除了三年前那的一天,之後很少再有人見過她,今日一見,才知三年前那個在乾玉殿下階前立血的野丫頭,如今竟已長成這般模樣了。
寧小齡怔怔地看了她一會,很快收回了目光,低下了頭,心臟砰砰得跳著。
寧長久看了她一眼,同樣微微失神。
少女生得極美,未施粉黛卻眉目如畫,素衣白裙卻動人心魄。
寧長久看著她,似看著一朵黑白墨色的花,纖細成開在峭壁懸崖,於是萬物失了光彩,只剩下純淨的黑與白。
少女對上了寧長久的目光。
寧長久平靜地看著她,目光卻沒有絲毫的閃躲與避讓。
秋雨連連,寒風入殿,官員們依然躬身低頭,神像前那座焦黑的屍體混雜著腐爛與燒焦的難聞氣味,一片詭異的安靜裡,他們的視線便如此交匯著。
寧長久覺得她有些熟悉,追溯記憶,卻怎麼也想不起在何時見過。
或許只是少女生得太美,在他道心上濺起了漣漪,如今他終究是凡夫俗子的身軀,自然躲不過人間的七情六慾。
寧小齡不安地看著他們,鼓起勇氣向前走了一步,行禮道:“參見殿下,我與師兄隨師父一道來降魔,師父不幸身死,師兄近來神思有些古怪,還望殿下莫要怪罪。”
寧長久稍稍回神,想起了這些世俗王朝的禮節,有些笨拙地行了一禮:“見過殿下。”
少女微微一笑,清清冷冷的聲音猶帶幾分稚氣:“既是來宮中除妖,便是客人,我本就不喜這些繁文縟節,哪有怪罪之理?”
寧小齡退回了寧長久的身側,稍稍鬆了口氣。
“諸位見到我……”少女眸子微眯,輕聲笑道:“為何神色這般悲痛?”
眾人回過神,連忙紛紛跪下,直呼不敢。
少女抬了抬手,示意他們起身:“我剛才說了,我不喜這些繁文縟節。”
有些人立了起來,卻發現其他人依舊跪著,便又跪了下去。
少女目光緩緩掃視過四周,她嘆了口氣,聲音卻愈發冷淡:“諸位不願起,可是心裡有鬼?”
眾人視線偷偷交匯,無人應聲。
而這些人中,宋側官職最大,雀鬼的調查一事,也主要由他調查。
他輕聲嘆氣,首先起身,看著眼前白裙微擺,墨髮披肩的少女,道:“殿下能平安回來,自是好事,我等……喜不自勝。”
“呵……”
少女笑了起來,她的嘴唇血色極淡,薄而微翹,此刻輕輕勾起,眉目也隨之生動,她向前走了兩步,便似從畫卷中走出,來到了眾人之間。
“二十天前,鐵騎圍宮,曾在殿前宣誓效忠孃親的宋大人,當時在何處?”
宋側冷汗淋漓:“那日……那日太過混亂,滿城皆是火光血光,在下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啊。”
“不知如何是好?”少女面容柔美,神色卻愈發冷厲。
宋側閉上了眼,不敢作答。
少女盯著他,語氣陡然露出鋒芒:“圍宮,放火,殺人,鐵騎踏殿……蓄謀這麼久,竟成了一句不知如何是好?你們可真是……膽大包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