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吐一字,手腕翻轉,那一道虛劍隨指斬去,凌空而下。
白衣女子心中劇駭,那虛劍破空而來,似快得可以斬碎一切,又似慢地可以看清其間每一道波動的紋理,而當她忍不住注視那劍時,她的心中竟也隨之萌生出了一道劍,那道劍從她的神識深處而來,如有人握刀一劈,要從內而外將她的心臟刺破割裂。
那是一種強烈的畏懼與荒誕。
她甚至分不清這一劍是老狐斬出的,還是自己拔劍斬向了自己。
老狐不再看她,轉身向著皇城走去。
接著,他輕輕咦了一聲,回頭望去。
那白衣女子不知何時舉起了劍,她的劍裳被割得盡是豁口,其間鮮血浸出,那純白麵具遮掩下的面容卻平靜到了極點。
生死一瞬之間,她心念成空,心中那道魔種化作的劍沒能斬破她的道心,她卻以此借力,順勢斬破了多年的心障,晉入了一個空靈玄妙的所在。
女子驀然睜眼:“多謝前輩指教。”
她雙指並作劃過身前,自右而左,反其道而行,某種意義上卻又如出一轍。
老狐眉頭微皺。
劍光起時,冰河焰火皆消散不見,四周白霧茫茫,那指間一線似潮平推而至。
老狐身形向後飄去,他指尖點落,抬手時輕,落指時疾,只是那一劍太過精準,他每成一道法相便被一劍劈碎。
清脆的斷裂聲不時響起。
女子搖搖晃晃地站起,她劍裳割裂,半染鮮血,純白的面具也被打出許多豁口,露出了臉頰柔和的曲線。
啪嗒啪嗒。
這一劍威勢之下,終於將老狐結出的領域斬出了缺口。
秋雨終於重新落進了這片湖面。
那老狐以雙指夾住那一劍鋒芒,身形飄然後撤,與此同時,周圍的堅冰,秋雨,焰火皆向他的身體那吸納而去,他要借天地之勢將這一劍徹底打碎 。
而那一刻,白衣女子眼神前所未有的明亮。
她一聲清嘯。
老狐終於變了臉色。
那些冰水,雨水,虛幻的焰火竟在那刻都染上了若有若無的劍意,觸及肌膚猶如刀割。
“劍靈同體?”老狐聲色微啞,顯然也承受著很大的痛苦。
這是她最後的底牌,在她的神念之下,天地萬物都成了劍,老狐的借天地之勢竟成了拔劍自刎般。
那身側懸停之劍破空而去。
老狐下意識格擋。
可那一劍卻在他身側擦過。
白衣女子並未乘勝追擊,而是在斬破他的領域後,朝著皇城的方向遁逃而去。
老狐壓下那萬劍加身般的痛意,緊追而至。
一道比先前還要更強的虛劍自他身側斬出。
那劍撞上了女子的背脊,如箭一般噴灑出的鮮血裡,女子強提神智,抵抗著背部重傷帶來的麻痺感,身形向著城中墜去。
老狐無視那些向他斬來的萬物之劍,身影如虹鑿過。
幾乎是毫釐之差間,白衣女子先一步入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