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側擺了擺手:“不必,繼續守崗,莫要多言。”
那侍衛連忙噤聲,另一人卻注意到了他的手,小聲嘀咕道:“你看……宋大人手中拿的是什麼?”
那人壓低了聲音,“應該是皇宮的重寶吧……”
“不對啊,這扇門已許多年沒有開啟,當年統領交待過我們,這隻有陛下持宮中的無上貴器才能開啟,宋大人怎麼……”
“該不會有變?”另一個的神色立刻變了。
宋側對於他們小聲的交談置若罔聞,三言兩語之間,已然遠遠地走去,一直到那道路中間的古井處停下。
為防止宮女失足,那井井口很高,還圍有玉柵欄,因為這裡距離長香殿很近,所以宮裡的妃子們時常會來挑水,幾十年也相安無事。
這口井看上去可以說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一些。
這位平日裡對誰都和和氣氣的宋大人神色無比肅然,他在井邊跪了下來,雨水浸透雙膝,手中的銅杵雙手奉上。
那兩個侍衛終於察覺到不對,正當他們要去宋側那邊看看他究竟搞什麼名堂時,皇宮的側邊,馬蹄聲如雨水般驚響。
宋側抬起了頭,視線越過茫茫秋雨,看著那一隊趕來的人馬,微有詫異。
為首的皇帝一身龍袍,見到宋側之後,他拍手稱快,翻身下馬,怒視宋側:“好啊,你果然在這裡!”
“陛下果然英明神斷。”有人附和。
皇帝厲聲道:“別廢話,趕緊替朕將他拿下!”
緊隨其後的人馬很快圍了上去。
皇帝冷笑著看著他,道:“宋側,你究竟是聽命於誰?呵,讓朕猜猜,趙世秋武藝雖高,但此刻遠在岷城,趙安雖有智才,朕始終派人盯著,並無情報傳來,趙石松是朕叔叔,自小待我很好,且也向朕承諾做一個富貴王爺……朕愈發好奇,你等的人究竟是誰?”
宋側看著他,笑了笑:“陛下能猜到臣來此,看來還不算傻。”
皇帝皺眉,瞳孔中噴薄怒氣:“殺了他,奪回朱雀焚火杵,你要等的人,朕替你等!”
無人動手。
皇帝轉過身看著他們,不解而憤怒道:“怎麼?你們也要反?”
“哎,趙復……”
秋雨如豆,噠噠的砸落凡間,激起一片嘈雜聲響。
一個聲音忽然想起,很清很淺,但那一刻皇帝卻覺得自己聽不到雨聲了,他木然地轉過身,看見那古井的井緣,不知何時坐了一位黑裙絕美的少女,她正幽幽地看著自己,輕輕地晃著裙下露出了一小截白暫的腿兒,細美的眉目間,笑容柔和。
“趙復,很小的時候我便說你是蠢貨,如今看來,當時的話確實傷到你了,這麼多年,你還是一直喜歡自作聰明。比起你那兩個弟弟,你除了生得早了些,還有什麼能耐?”
少女平靜地說著,語氣沒太大波瀾,不似質問也不似責罵,只是閒來一敘。
皇帝看著她,恍然又想起許多年前,他被一個比自己小了十歲的小女孩,用一種天真而無辜的語氣說自己蠢。
他始終告訴自己,這位妹妹雖號稱神子的女兒,但還小不懂事,且童言無忌怎麼能當真?
直到這一刻,他發現這麼多年,他原來一直當真了,他始終想要證明,證明自己不比父王,也不比那兩個弟弟差半分。
他看著眼前的少女,猶自不解:“趙襄兒……你不是在國師府嗎?怎麼……”
他忽然想起了那口井的傳說,心底也罵了一句自己蠢。這些年他對於父王臨終時告訴自己的秘密,一直將信將疑,此刻想來,那些應該也不是父王將死時的胡言亂語。
趙襄兒對他眨了眨眼,好似在說這皇宮哪有我去不得的地方?